侯恂樂滋滋的退了回去。現在隻要查抄贓銀,侯恂必來分贓,在他看來,皇帝就是頭大肥羊。崇禎想到剛得來的銀子,還沒捂熱就得交出去一份,心裏自是舍不得,可人家也是為了朝廷,不給真是說不過去。
崇禎接著道:“現今各省相繼出現旱災,內閣當未雨綢繆,盡早擬定對策;一旦大股災民出現,即刻采取有效之方略妥善安置。眾卿不可有任何輕視之心,山陝流賊之禍尚在眼前,絕不可使其再現!”
諸臣皆是行禮稱是。皇帝的話並非危言聳聽,現在流賊勢頭剛被遏製住,若是不好生想法安置新出現的災民,誰也不敢保證山東、河南有沒有人造反。
崇禎繼續說道:“朕原先所提建英烈祠一事,眾卿齊聲反對,朕亦知曉眾卿所思所慮,故拖延至今未得成建;奈何朕所言已在軍中廣為流傳,倘若朕食言而肥,今後朕如何取信天下?今日眾卿俱在,那就再議一議英烈祠之事,此事不能再拖延下去!”
溫體仁出列奏道:“聖上建祠之意乃以激勵軍民奮勇殺敵,戰歿後不虞有後顧之憂為初衷;當下太倉日益寬裕,聖上也常自內帑撥銀以恤官軍,月餉充足,更兼有撫恤燒埋永業,臣以為如此優渥之下,士卒敢不奮起?故建祠一事實為多此一舉!”
其餘眾臣都是默不作聲。他們已經懶得和崇禎打嘴仗了,都是打定主意,無論皇帝說破天,就是堅決不同意建祠之事。燒埋銀、永業田我們就忍了,給他們一口飯吃也無所謂,可你居然打算給他們建祠,這太過分了!
崇禎歎息一聲:“自我漢人建立屬於自家國土以來,無數大好兒郎為保家衛國,免受夷狄侵害而拋顱撒血;多少無名英烈喪身異地不得魂歸故土,正是這些英烈們的浴血抗爭,才換得我華夏百姓之安居樂業!現今大明之境況更是實證!眾卿可知,許許多多家人已逝的孤兒俱在軍前效力?他們在世上已無親人,為國捐軀之後其魂歸何處?何人為其拔除墳上之野草?更有何人在其於地下困厄之時為之奉上四時之祭?眾卿何不設身處地為其思量一番?”
在這個所有人都非常注重身後之事的時代,崇禎的一番話語從情理上講確實無可挑剔。
誰願意死後無人祭奠?傳宗接代不光是為了延續血脈,更重要的是為了自己死後能有人去墳上看望自己,讓自己在地下並不覺得孤單。
陽武侯薛濂慨然出列奏道:“聖上所言臣感同身受,臣代表軍中同袍,對聖上掛念將士之心深表感激!此舉若成,定能極大提升軍卒士氣,使官軍將士上下一心,為聖上平滅屑小,掃蕩群醜再立殊勳!”
衛時春出列奏道:“聖上日理萬機下,猶自惦念士卒之憂,臣等俱是深感聖恩!建祠一事已在軍中廣為傳播,官軍將士聞之俱是欣慰不已,現已是勢在必行之舉!否則士卒極易氣沮!陽武侯之言亦是臣之所思,還請聖上給有司下旨著手起建!”
二人提督京營至今,因少了文臣掣肘,在整頓軍紀,提高士卒戰力方麵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這次建祠祭奠一事得到了京營以及勇衛營上下的一致擁護。這可是天大的榮耀,皇帝並沒忘記他們這群廝殺漢。月餉實額發放到手,戰死傷殘還有巨額補貼,聖上還要為光棍娶妻成家,這種種舉措之下,唯有死戰方能報答聖上的恩德。
楊嗣昌雖對建祠持反對態度,但他見崇禎始終堅持己見,而朝臣們則是堅決不讓步,這個關鍵時候必須得有人站出來和稀泥了。
於是他出列奏道:“聖上所言雖俱是實情,可大明立國以來,為之獻身的朝官文人亦是不在少數,現今聖上意欲單獨為軍卒建祠,怕是天下文人會群情洶湧,此非社稷之福也!臣以為若想成事,須得另覓他途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