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濱現在已經成了長安鎮家喻戶曉的人物,幾百人的大工坊可是從未見過的,能成為管事那肯定是相當能幹才讓東家看上的。黃濱偶爾上街時,跟他認識的都是老遠就客氣的打招呼,口中都是尊稱一聲“黃管事”,黃濱心裏也是開心不已。
而自打將工坊建起之後,程林便將整個管事權全部交給黃濱手中,他則接到了京城總號派來的新任務----在杭州府成立四海票號,開始著手於利用資金向小商戶放貸的業務。
朱由檢自後世而來,自是清楚銀行的利潤有多高。雖然他對金融業並不十分了解,但最簡單最初級的放貸還是知道的。
收儲業務暫時很難開展,但既然收儲的目的是利用收放之間的差價獲取利潤,那先直接動用本金放貸即可。
這項業務針對的是江南豪商們賴以獲取暴利的來源——高利貸。
朱由檢的目的很簡單,利用四海商行雄厚的背景,將貸款利息降到極低,打破某個集團對放貸業務的壟斷,讓更多需要資金發展的小商戶得到實惠,促進整個製造業以及商業流通環節的大發展。
四海商行總部現在的總掌櫃已經變成了鞏凡物,原先的兩名掌櫃繼續留任,輔佐鞏凡物開展工作。
現在不管是長蘆還是壽光鹽場的發展都已經邁入正軌,能力突出、表現出色的鞏凡物在鹽場繼續待下去已無必要。在從負責監護鹽場安全的錦衣衛中挑選了可靠的繼任者之後,鞏凡物便被朱由檢召回京師出任新的職務。
作為皇帝,朱由檢不可能隨便見一個白身,那樣於禮不合。但對於鞏凡物一年多來的出色工作,賞賜卻是不可少的。
對於給與鞏凡物什麼樣的賞賜,朱由檢曾單獨征詢過鞏永固的意見,畢竟鞏凡物還是他的家奴,總得問問主人對方最看重什麼才好。即凡是要賞,那就一定要賞到心裏去才有效果。
據鞏永固所言,鞏凡物對錢財並不看重。其性格豪邁灑脫,性喜交遊。鞏永固曾多次言及替他除去奴仆身份,但鞏凡物表示,他這輩子不會從鞏家脫離,他的兒孫若有機會會獨立出去。鞏凡物的長子已至束發之年,鞏永固也是聘了一名老秀才從小教導與他,鞏凡物對這個長子也是寄予了厚望,希望其將來能有所成就。
隻要知道其最看重什麼就好說了。隨著朱由檢的諭旨,鞏凡物被賜錦衣衛千戶一職,長子進國子監讀書。
這個錦衣衛千戶隻是個榮銜虛職,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手下並無校尉力士聽差,鞏凡物的具體職責還是四海商行的總掌櫃。
皇帝的恩賞讓鞏凡物感恩戴德,尤其長子能進國子監一事讓他內心激蕩不已。
他從鞏永固那裏得知,聖上欲將國子監恢複到國初時的地位,會在恰當的時機將國初時朝廷從國子監選人用人的方略重建起來,隻要表現良好的監生,將來在仕途上就會有所發展,至於前途如何,那就要看個人的能力了。這就是說,隻要長子自己努力,取得一個官身應該不成問題了,再不是如他這般還是奴仆的身份。
在通過鞏永固的轉述充分了解了皇帝的意圖後,鞏凡物決定先在杭州府設立票號,等積累起足夠的經驗後再向其他府縣推廣。
鞏凡物親自坐船趕到杭州府,在程林的陪同下看過長安鎮的工坊後,對程林的做法和能力給與了肯定,並表示工坊的規模還可以再擴大,爭取帶動長安鎮絲綢業有更大的發展。然後兩人就成立票號的問題進行了細致的分析和研究,決定先在長安鎮開展業務。
管理四百餘人的工坊一個人可是忙不過來,每日各種各樣的繁雜事物讓黃濱焦頭爛額。在征得程林的同意後,黃濱將家人親戚都招進了工坊。
他和妻子負責工坊內的管理,兩個大舅哥負責食堂所需米麵油菜等物資的采買,爹娘、丈人丈母、兩個大舅哥的妻子則是管著飯食的製作。
在經過開始的各種混亂之後,一個多月後,工坊的各項管理慢慢得到了理順,黃濱也不像最開始時那樣忙碌了。
這日工坊工人陸續下了工,在仔細檢查了工坊內所有物事後,黃濱囑咐好雇來晚上值夜的鄰居老黃頭後,這才返回不遠處的家中。
提前回來的婦人們已經燒好了飯菜,黃濱的老爹燙了幾壺米酒,黃濱的丈人、兩個大舅哥以及黃濱父子圍坐在一起,一家人品著小酒開始閑話,婦人和孩子則是在裏屋吃飯。
黃父端起粗瓷酒碗淺酌一口後,放下酒杯樂嗬嗬的開口道:“範家的二小子跟劉家的小囡後日定親,我看了看賬本,阿濱定親時他家給了二十文錢外加一隻公雞;俺尋思了,後日我還回去七十文錢就夠的了。阿濱,你覺著如何?”
黃濱放下手中的筷子回道:“阿爹,範雲技巧能幹,平常得空還幫我修修織機幹點雜活,劉女也是心靈手巧的好工人;我還打算提攜一下小範,這回啊咱回禮得重一些個,我看呐,就給一兩銀子好了!他知情了往後會下死力幹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