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母妃。”
蕭奕看也不看方紫藤一眼,向小方氏作揖道。
“奕哥兒,你怎麼來了?”小方氏勉強地笑了笑,心想蕭奕的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南宮玥才剛到,他就聞訊而來了。難道還生怕自己吃了她不成?
蕭奕似笑非笑地說道:“母妃,我是來給母妃請安啊。”說著他朝南宮玥看去,故作驚訝地說道,“郡主,你怎麼也在這裏?母妃舟車勞頓辛苦了,我們還是別打擾母妃休息了。”
蕭奕顯然是為自己來的,南宮玥當然不會浪費他的一片心意,頷首道:“世子說得是。”
“奕哥兒,你……”小方氏簡直氣瘋了,但是蕭奕根本不理會她,隔著衣袖拉住了南宮玥的手腕,轉身就走。
“表哥!”方紫藤在後方跺了跺腳喊道,可是她的聲音再一次被所有人無視了。
蕭奕拉著南宮玥一直走出了煙雨齋,這才稍稍緩下了腳步,有些擔心地說道:“臭丫頭,你以後不用理會她們的!”
這時,天色已經是昏黃的一片,夕陽半明半昧的餘暉打在蕭奕臉上,形成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讓他身上散發出一種與平日不同的憂鬱氣質。
南宮玥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住似的,腦海中不由想起了前世的蕭奕,前世的他殺弟弑父,自然連繼母小方氏也沒有放過,雖然他後來繼承了鎮南王之位,但從此也背負上了永遠無法洗刷的惡名,百善孝為先,哪怕最後蕭奕手掌大裕,權傾一世,但是在全天下人心中,在以後的史冊之上,他永遠是一個背負著沉重枷鎖的罪人!
南宮玥眸中閃過一抹心痛,小方氏是蕭奕的繼母,這一點是不可能改變的,這也注定了,她嫁入鎮南王府後,多少都會受些委屈,可是,哪怕自己會受委屈,今生也決不會給小方氏任何機會來毀掉蕭奕的名聲!
南宮玥的臉上透出一絲柔情,眉眼彎彎地說道:“阿奕,你信我嗎?”
蕭奕朝南宮玥看去,眸光微亮,麵部線條也變得柔了起來。
南宮玥看著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含笑著繼續道:“我不是說過嗎,內宅的事全都交給我就行了!”她故意努了努嘴,半眯起杏眼看著他,輕笑著說道,“還是你覺得我連小方氏都對付不了?”
蕭奕又怔了怔,不由失笑,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當然是我的臭丫頭最厲害了!”是啊,他的臭丫頭!他最聰明最可愛最機靈的臭丫頭!
能夠和她定親,真是他這一生中最幸運的事。
蕭奕慢騰騰地靠近了她,試探性地先拉了拉她的衣袖,然而得寸進尺的牽住了她的手。因為長年練武,他的手掌有些粗糙,他不敢握得太緊,生怕磨破她嬌嫩的皮膚。
見她沒有掙開,蕭奕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一絲得意。
蕭奕是從來不會和自己的好運氣做對的,既然牽上了自然就不會放開,就這樣帶著她閑適地散著步,兩個丫鬟識相的遠遠墜在後麵。
所幸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人,直到太陽完全西下,蕭奕看時辰差不多了,才把南宮玥送到了含暉閣的院外,依依不舍的放開了她的手,目送她離去。
南宮玥心情頗佳地緩步進入院中,手上仿佛還殘留著那份暖意。
含暉閣依水而建,碧瓦朱楹,素雅幽清,微風一吹,院中的竹子簌簌作響。
南宮玥正要快步進入閣中,眼角突然瞟到幾簇綠竹下有兩個眼熟的纖細身影,定睛一看,又轉了方向,一邊上前,一邊笑道:“怡姐姐,霞姐姐!”
原來站在竹下說話的正是原玉怡和齊王長女韓綺霞。
“玥兒,快過來。”原玉怡一見南宮玥,眼睛一亮,趕忙對她招了招手。
南宮玥走近了一些,原玉怡迫不及待地拉起她的手,三人一起往角落裏躲了躲。
“怡姐姐,怎麼了?”南宮玥感覺原玉怡好像怪怪的,神秘兮兮的樣子。
“玥兒,是霞表姐有事想請你幫忙。”原玉怡推了推身旁的韓綺霞,韓綺霞遲疑地看了南宮玥一眼。
韓綺霞看來似乎有些怏怏的,表情很是為難,欲言又止,眉頭糾結得皺了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因著時不時在一起跑馬,飲茶,韓綺霞和南宮玥倒也處得相當投契,隻是這件事……韓綺霞有些猶豫。
南宮玥向百合和百卉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地退開了。
原玉怡見狀,柔聲勸道:“霞表姐,你就跟玥兒說說吧。”
韓綺霞遲疑地看了看南宮玥,終於下定了決心。她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包,小聲道:“玥兒,你能幫我瞧瞧裏麵是什麼藥嗎?”
藥?南宮玥怔了怔,接過那個紙包,拆開一看,隻見裏麵是一種淡黃色的粉末。
南宮玥先從腰間的荷包中掏出一根銀針,微微挑起了一些,銀針沒有變色,看來這藥粉應該沒有毒。她低首用舌尖嚐了一些,麵色大變地抬眼朝韓綺霞看去。
這紙包中的藥粉竟然是迷情藥!也就是俗稱的春藥!
“霞姐姐,這藥你是從哪裏來的?”南宮玥神色凝重,聲音透著幾絲冷凝。
“我……我……”韓綺霞咬了咬下唇,眼神閃爍不定,吱吱唔唔地半天沒答上來。
南宮玥見狀不由微蹙眉心,心知這藥的來曆必定不簡單。
她沉吟一下,聲音又壓低了一分,直言不諱地說道:“霞姐姐,你既然不想說,我也不逼你。隻是你要小心點,這是迷情藥,可是個害人的東西。”說到這裏,南宮玥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到底是誰偷偷把這迷情藥帶入了獵宮?不用說,此人必是有所圖謀,無論是為情,亦或是為了其他,此人的人品絕對大有問題……
“迷情藥!?”韓綺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色嚇得煞白,驚慌失措地看著原玉怡,“怡表妹,這……這是我從母妃那裏偷拿出來的。”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種醃臢東西……問題是,母妃藏著這種東西究竟想做什麼?
韓綺霞好像想到什麼,臉色變得更難看,她緊張地抓住原玉怡的手,又道:“……我無意中聽到母妃對簡嬤嬤說什麼‘教訓’、‘心頭之恨’……”韓綺霞的臉色越說越難看,眼中更多的是難堪,不明白母妃為什麼要用如此見不得人的手段。
她深吸一口氣,艱難地繼續說:“當時,我就覺得事情有古怪,就趁母妃不注意把這藥包給偷了出來……那,那現在我應該怎麼辦?”
韓綺霞一臉的茫然,手足無措地看著原玉怡和南宮玥,仿佛希望她們能告訴她到底該怎麼辦。
齊王妃啊……南宮玥眸光閃爍了一下,不由想到之前在鳳麟宮遇上齊王妃的事,難道說……
她心中思緒百轉,但麵上卻柔聲安撫道:“霞姐姐,你也別擔心了,不管你母妃到底有何計劃,她肯定很快就會發現這藥被人偷了,應該不會再貿然行事的。”
韓綺霞還是六神無主,也隻能用南宮玥的這番說辭來安慰自己。
原玉怡安撫地拍了拍韓綺霞的背,道:“霞表姐,你也別想太多了,以後多注意一下你母妃的舉動便是。至於這東西……”她看著南宮玥手中的藥粉,有些為難要怎麼處理。
南宮玥鄭重地說道:“霞姐姐,怡姐姐,你們若信我的話,就交給我來處置吧,這東西留不得。”
韓綺霞忙不迭地點頭,“玥兒,就麻煩你了。”
原玉怡也鬆了一口氣,她看了看天色,說道,“時辰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南宮玥和韓綺霞都點了點頭,三人朝含暉閣的入口走去。
很快,她們就到了含暉閣,立刻就有幾名宮女迎了上來,對著三人行禮:“見過搖光郡主,流霜縣主,韓大姑娘,請隨奴婢入席。”
含暉閣的廳堂很大,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牆麵鋪了金色的雲紋牆紙,四周擺放著一盞盞琉璃的荷花宮燈,整個廳堂燈火通明。
南宮玥環顧四周半圈,此刻大部分的貴女們已經到了,一人坐一案,中間留出一大片空地,最上方則是皇後和兩位妃嬪的座位。
宮女們帶著南宮玥三人紛紛入座,今日席宴中的座位是按照身份品級排座的。
在這一幹貴女中,南宮玥是唯一一品的郡主,地位最高的一位,因而被安排在了皇後的左首下方,也是最靠近的皇後的座位,而原玉怡是二品的縣主,因此座位就被安排在南宮玥的右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