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皇後急怒攻心,嗬斥道,“這裏哪有你一個小小的庶女說話的份”

皇後就連殺了蔣逸悠的心都有,她這樣大肆揚張的把希姐兒的事宣揚出去,這不等於是要把希姐兒逼上絕路嗎

蔣逸悠的肩膀在顫抖,在把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後悔了。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是庶女,從小就被教養著要知分寸,她也從來沒有想要越過蔣逸希。可是,蔣逸希都已經成了這樣,憑什麼還壓著她不讓她出頭

韓淮君是宗室子弟裏最傑出的一個,還未及冠就已經是驍騎營指揮使了,前途無可限量。哪怕將來不能繼承王位,以皇上的聖寵,一個爵位肯定也是妥妥的。更何況他是庶子,將來也能分家單過,多好的一門親事啊就算要聯姻也該是自己,憑什麼皇後姑母要選那個蔣逸希

就因為蔣逸希生不出孩子,嫁不了高門嫡子,所以就連出色的庶子也要與自己搶嗎

蔣逸悠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衝動開口之後,她就後悔了,就害怕了,尤其是現在麵對著皇後想要剜死她的目光,她更是感到了深深恐懼。

麵紗遮掩住了她蒼白的臉色,恐懼幾乎快要把她壓垮了。

這時,蔣逸希端莊地起身,向著帝後福了福,又向蔣逸悠說道:“三妹妹,在帝後麵前不可放肆。”不管這蔣逸悠如何,在外麵,她們代表的都是蔣家,總不能姐妹相殘讓人看了笑話。

蔣逸希緩步走到皇帝跟前,跪了下來,她的背挺得筆直,神色間絲毫沒有躲閃,而是一臉坦然地說道:“皇上,娘娘,臣女正想稟明此事。上次在獵宮,臣女不慎染上疫症,雖保住了性命,但林神醫卻言臣女壞了身體底子,日後恐怕與子嗣無緣。隻是祖母和母親還抱著一線希望,在為臣女調理身子,因而並未稟明皇上和娘娘。”

蔣逸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清澈地說道:“皇上與娘娘的指婚,請恕臣女無法遵命。”

蔣逸希輕巧的撇開了皇後瞞而不報之事,畢竟這樣的事情無論在哪個府裏都是不可能宣揚出去的,皇帝也不會過於追究。

韓淮君依然跪在地上,待蔣逸希的聲音剛落,他連忙開口,說道,“臣請皇上作主允婚”

“君哥兒”皇帝皺了一下眉,他一直都覺得蔣逸希與韓淮君十分相配,隻是礙於韓淮君是庶子才遲遲沒有指婚,可既便是庶子,那也是宗室子,將來又怎能沒有一個嫡子呢。

“皇上”韓淮君懇切地求道,“臣傾慕蔣大姑娘已久,求皇上成全”

皇上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擺擺手說道:“此事暫且作罷,往後再議吧。”

“皇上臣”

韓淮君不死心的還想再求,突然,他的肩膀一痛,沒有說完的話也隨之吞了回去。

南宮玥就看到在韓淮君的身下有一顆小小的花生仁,而蕭奕正拿著另一粒花生仁放在口中。她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的確,以皇上現在的心情,韓淮君求過一遍是情深,若一味相求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反而會讓皇帝厭了他與蔣逸希,讓婚事更加難成。

現在隻有讓時間來衝淡這件事情,他們兩人的婚事才有可能。

韓淮君冷靜下來後也想到了這點,他看向蕭奕的方向,口唇微動,無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皇帝看了跪在地上的韓淮君與蔣逸希一眼,終於還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來說道:“皇後,陪朕出去走走。君哥兒,你也隨朕過來。”

皇後心知他是為了問蔣逸希的事,心中暗歎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待帝後和韓淮君離開後,南宮玥忙上前扶起了還跪在地上的蔣逸希,隻見蔣逸希依然麵色平靜,甚至還微笑著向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這樣的蔣逸希讓南宮玥更是心疼。

這樣好的姑娘,偏要受到如此多的磨難。

蔣逸希對於四周投來的目光十分坦然,說道:“玥妹妹,我先回府去了。”

“希姐姐。”南宮玥叫住了她,說道,“我們過幾日要去日湯山踏青,六娘和怡姐姐她們也會去,你也隨我們一起去吧。”不等她答應,就跟著說道,“待我回去之後給你發帖子。”

蔣逸希含笑著點了點頭,叫上她的兩個庶妹,轉身走了。

這時,桃花閣裏傳出了竊竊私語聲,議論的自然是蔣逸希,有人同情,自然也有人興災樂禍。

南宮玥輕咳一聲,冷冷地說道:“若是無事就都退下,嚼了舌根,損了閨譽於你們也無好處。”

四周頓時靜寂無聲,南宮玥一甩袖,和蕭奕一同離開了桃花閣。

榆林宮之宴草草的結束了,好歹三位皇子總算定下了親事,王都裏適齡的姑娘們也可以開始正常議親,當然也有一些府會因為自家姑娘沒有被選上而失望。

蕭奕一直把南宮玥送回到府裏這才離開,白慕筱自然沒有隨她同行,因著聖意,她被送回了白家。

一開始,白家在得知白慕筱被奉旨送回來的時候還欣喜若狂,以為是皇上命她回來待嫁的,而隨著他們從內侍的口中得知,白慕筱僅僅隻是被賜給三皇子為妾時,臉色立刻就變了。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更別提內侍還特意傳了皇帝的口喻讓他們好生管教白慕筱。白家隻覺被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老夫人周氏更是忿忿地想道:這堂堂南宮家連個姑娘都教養不好,他們就應該自知理虧給白慕筱去求個側妃的身份才是竟然一個區區的妾就讓人給打發了

給了封紅,送走了內侍,周氏立刻就讓人把白慕筱帶去了正廳。

周氏端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目光淩厲地盯著站在下麵的白慕筱,不快地說道:“筱姐兒,既然你回了白家,以後就要守白家的規矩”

白慕筱默不作聲,雙手在身旁緊握成拳,眼簾微垂,眸中閃過一抹不甘。

規矩,又是規矩在南宮府被南宮秦要求著守南宮府的規矩,現在回到了白府,又被要求著守白府的規矩

白慕筱諷刺地勾了勾唇,難道白家就很守規矩嗎做婆婆的想要奪取媳婦的嫁妝,做嬸娘的欲插手隔房侄女的親事,這偌大的王都,怕是再沒有比白府更沒臉沒皮沒規矩的人家了

周氏擺出祖母的威嚴,厲聲繼續道:“筱姐兒,以後你進了三皇子府,要守好為妾的本份,服侍好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莫要給家族招禍。”

“筱姐兒,別怪你祖母說話嚴厲,她也是為你好。”俞氏用帕子掩去了嘴角的笑意,故作好心地提醒道,“這妾啊,就是主子們拿來逗趣的玩意兒,這若是不好好守著規矩,或打或殺那可是主母一句話的事”

白慕筱仍舊是低眉順目,一言不發。

周氏越看她越心煩,沒好氣地說道:“筱姐兒,你先去你的院子裏好好呆著,罰抄女誡一百遍,什麼時候學好了規矩,什麼時候再出院門。”跟著就對身邊的一個嬤嬤道,“容娘啊,大姑娘的規矩需要好好學學了,你先跟著大姑娘,好好教導她規矩這可是皇上的口喻。”

“是,老夫人。”容嬤嬤神色恭敬地應了。

周氏疲倦地揮了揮手:“帶大姑娘下去吧。”

白慕筱沉默地施了禮,轉身昂頭挺胸地出了正廳。

待白慕筱走遠後,周氏就抱怨地對俞氏道:“原本還指著她做了三皇子妃後,能拉扯白家一把,卻沒想到隻不過是一個侍妾,而且還是遭了皇上厭棄的侍妾和她那個喪門星的娘一個樣,真是晦氣得很。”

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下場俞氏心中冷笑,自己好心給白慕筱介紹親事,偏偏她好好的嫡妻不願意做,非要上趕著做妾,也是活該

“母親,且息怒。”俞氏嘴上柔聲勸著周氏,“就算是個妾,好歹也是入了三皇子府,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牢牢拿住三皇子。妾者,以色侍人,照兒媳看,不如請個燕喜嬤嬤好好教導她為妾之道吧。”妾而已,趁年輕鮮嫩,把三皇子伺候好了,才能為白家帶來利益,這若是等到白慕筱年老色衰,失了寵,再指望她辦事,那也指望不上了。

周氏深以為然:“還是你說的有理。”

俞氏嘴角一勾,壓低聲音又道:“母親,三皇子的後院以後女人必定不少,不如就讓人悄悄從芳菲閣請個嬤嬤,讓她好好指導筱姐兒一兩招,保管她受用無窮。”這芳菲閣乃是王都著名的聲色之地,出了不少芳名滿王都的青樓名妓。

“這”周氏麵露猶豫之色。白府可是書香門第,這若是讓人知道了她們請了芳菲閣的人來教自家姑娘,這白府的名聲可就完了,白氏宗族也必饒不了她們

俞氏看出周氏的憂心,忙道:“母親別擔心,隻是悄悄地,沒人會發現,更不會影響到白家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