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遙遠的王都,皇帝在禦書房中看著手中的軍報,龍心大悅。
是捷報!
“好!太好了!”
皇帝喜不自勝地拍案,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容光煥發。
一旁的劉公公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皇帝展顏,故意在一旁湊趣地問道:“皇上,可是西疆來的捷報?”
皇帝含笑道:“懷仁,淮君果然沒辜負朕的期待!”
根據捷報所書,韓淮君率三萬援軍抵達飛霞山後,就和駐守當地的西疆軍一起合力對抗西夜大軍,總算勉力守住了飛霞山,令得敵軍暫退。
“恭喜皇上!這都是皇上慧眼識英雄。”劉公公笑著又道,說得皇帝心情更為暢快,捋著胡須大笑出聲。
皇帝忍不住垂眸將捷報又看了一遍,微微眯眼。
如此甚好!
讓韓淮君先挫一挫西夜的銳氣,西夜才會知道他大裕並非軟弱可欺,毫無反手之力,那麼接下來大裕再和西夜提出和談,一定就會更順利!
就在這時,一個小內侍走進禦書房中,恭聲稟道:“皇上,楚王爺來了。”
楚王是皇帝的堂弟,是個閑散宗室,平日裏最喜歡聽戲遛鳥,擺弄些吃食。
皇帝正好心情不錯,就示意那小內侍把人請進來。
很快,外麵就傳來楚王爽朗的笑聲,一個身形偏胖的中年人就提著一個紅漆木食盒走進禦書房中,一雙眯眯眼看來很是和善。他走到近前,給皇帝行了禮後,笑道:“皇兄,臣弟最近正好得了個做點心的好廚子,特意讓皇兄來賞鑒一下,絕對不比這宮中的禦廚差!”
楚王說著就親自把食盒交給了劉公公。
劉公公打開食盒,取出兩碟子點心,一碟是藕粉桂花糖糕,一碟是鬆子奶皮酥,點心還是熱的,誘人的香味隨著熱氣撲麵而來,那點心做得很是精致。
楚王笑著又道:“皇兄且試試。”
皇帝隨意地撚了一塊鬆子奶皮酥,咬了一口,咬下外層薄薄的糖皮後,裏麵軟糯香甜,奶香和堅果香巧妙地糅合在一起,令人回味無窮。
皇帝讚了一句,道:“這鬆子奶皮酥確實不錯,六弟你這嘴還真是比朕還刁。”
“多謝皇兄誇獎。”楚王拱手道,跟著想起了什麼,又道,“皇兄,說起來,臣弟記得五皇侄也喜歡鬆子奶皮酥,明日,臣弟再帶些過來。”
皇帝愣了愣,想到了還說呢麼,道:“是啊,朕記得小五小時候最喜歡這鬆子奶皮酥,那時候每天都要吃上一碟……”
“臣弟也記得……”楚王隨意地與皇帝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告辭了。
當禦書房內又隻剩下皇帝時,皇帝一個人盯著那鬆子奶皮酥久久不語,然後忽然起身道:“懷仁,走,隨朕去上書房……帶上這鬆子奶皮酥。”
劉公公一聽,就知道皇帝是想把這鬆子奶皮酥帶給五皇子,忙應了一聲,道:“五皇子殿下一定會感恩皇上的一片慈愛之心。”隻希望父子倆這次能化幹戈為玉帛。
皇帝帶和劉公公和兩個小內侍除了禦書房後,就往上書房的方向去了。
王都的九月溫度正是適宜,徐徐秋風迎麵吹來,微風中還飄散著淡淡的桂香,令人神清氣爽。
此時已經巳時過半,上書房的方向靜悄悄的,太傅早已給五皇子上完了課,上書房裏隻有五皇子一人,自從南宮昕和蔣明清被皇帝除了伴讀的身份後,因為西夜戰事吃緊,皇帝至今還沒心思給五皇子挑選新的伴讀。
五皇子韓淩樊正坐在窗邊的書案後,他麵前擺著一個榧木棋盤,他正一手執棋譜,一手撚著一顆棋子,獨自擺棋。
當小內侍尖聲叫著“皇上駕到”時,韓淩樊急忙站起身來相迎,撩袍給皇帝下跪行禮。
“起來吧,小五。”見韓淩樊單薄的身形似乎又瘦了一圈,皇帝目光微閃,抬了抬手道。
案上的棋局已經擺了一半,想著五皇子剛才獨自一人在此擺棋,連個下棋的對象也沒有,皇帝心裏又有幾分心軟,道:“坐下吧。”然後對著劉公公做了個手勢。
劉公公立刻從食盒中取出那碟鬆子奶皮酥,皇帝笑道:“小五,這鬆子奶皮酥不錯,朕記得你最喜歡了,你且試試味道。”
時隔一月半,父子倆又在一起對案而坐。
五皇子謝過了皇帝,坐了下來,心中卻是苦笑:他七歲以前確實喜歡鬆子奶皮酥,可是如今他已經大了。是否在父皇心中,希望他們這些兒子永遠不要長大了……
父子倆各自吃了一塊鬆子奶皮酥後,皇帝更為放鬆,隨手撚起棋盒中的黑子道:“小五,朕來與下一局。”
跟著,他直接就著這擺了一半的棋局,落下了黑子。
韓淩樊應了一聲,也跟著落了白子。
很長一段時間,上書房內都是靜悄悄的,隻有父子倆清脆的落子聲不斷響起……棋局漸漸走至尾聲,黑白子互不相讓,各占據了一片天下……
皇帝捋著胡須,含笑道:“小五,你的棋藝精進了不少。如今也能與朕下得不相上下了……”小五確實是聰慧,無論讀書、下棋,以及君子六藝都學得不錯。
韓淩樊坐著作揖道:“多謝父皇誇獎。”
話語間,皇帝又落了一子。
看著皇帝眉眼含笑,韓淩樊心中一動,聽聞今日有西疆軍報送入宮中,父皇心情如此不錯,莫不是……捷報?!
一定是這樣!君堂哥是個有本事的。
韓淩樊不禁精神一振,既然西疆有捷報,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