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離開後,蕭奕和官語白也從廳堂裏出來了,沿著一條青石板小徑緩緩前行。

春日暖洋洋的陽光灑在二人的身上,讓人不由得放鬆了下來,蕭奕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朗聲道:“小白,現在是春天,天氣正好,哪天我們叫上小鶴子他們去踏青吧。”

他一邊說,一邊心想著:這個主意不錯,正好趁機把那臭小子丟家裏給乳娘、丫鬟們照顧,讓阿玥出去放放風。

哎!明明家裏養了這麼多下人,一個乳娘應付不了那臭小子,再加九個丫鬟總夠了吧?

偏偏阿玥對那臭小子太上心,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他越想越是不爽,心裏就像是冒著酸泡泡似的。

官語白哪裏知道蕭奕在想這些,笑著應下:“好。”

話音才落下,就聽上方傳來一聲歡快的鷹啼,白鷹似乎知道可以出去玩了,和灰鷹一起歡快地在上麵展翅盤旋,追逐。

官語白嘴角的笑意更深,道:“寒羽也是悶壞了。”再不讓它和小灰出去玩玩,這鎮南王府怕是沒有鳥雀蛇鼠敢過來了。

蕭奕亦是仰首看著空中的雙鷹,忽然說了一連串的名字:“姚硯、田禾、華和威、程昱、李得顯……”

說著,他又轉首看向了官語白,“小白,你覺得他們幾個如何?”

官語白麵露沉吟之色。如今正值春日,天氣轉暖,他原計劃今年初春返回南涼,但是駱越城這邊亦抽不開身,而目前的南涼還缺一個可以主持大局的人,所以他和蕭奕就商量著挑合適的人選去南涼,一文一武。

這兩個人既要是他們信的過的人,又要有足夠的能力獨當一麵。

蕭奕忽然覺得捉肘見襟,他缺人啊,他麾下那些小將雖然在一步步地成長起來,可是距離統帥三軍、獨當一麵,卻還相差甚遠;至於文官,那更是稀缺——南疆地處邊疆,多年遭外族騷擾,以致南疆上下皆重武輕文……

想著,蕭奕就忍不住想歎氣。

這時,官語白緩緩道:“武將這邊,可令田老將軍前往,可是文官……”他歎息著搖了搖頭道,“程昱、李得顯他們守一時尚可,然不是長久之計。”

南涼再小,也是一國,現在的幾個人選治城尚可,治國卻尚不及。

蕭奕一向不糾結,很快就重振精神道:“反正也不是十萬火急,先讓他們過去,我們再慢慢找。”南疆這麼大,他就不信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話語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青雲塢,石橋下,湖麵波光粼粼。

橋下湖水中的魚兒似乎知道上麵有人來了,從四麵八方遊來,在湖麵下甩著魚尾,如眾星拱月。

俯視著湖麵下的鯉魚群,官語白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蕭奕道:“阿奕,我們商量過的新募兵製,我已經擬好了初稿……”

“這麼快?!”蕭奕眸中一亮道。

盡管南疆有大軍二十萬,但這幾年連年征戰,兵力亦有不少折損。

南疆要想不受大裕製肘,兵力決不能少,然而,為了南疆民生,也不能隨意納農為兵,所以這些日子蕭奕一直在和官語白商量此事,官語白提出要擬一個新的征兵製,並說了大致的想法。

蕭奕亦覺得此法可行,兩人大致協商了一番後,就由官語白著手擬具體的章程。

後麵的小四卻是眉頭一皺,就是為了那什麼新募兵製,公子已經琢磨修改了好些日子,書房裏好幾籮筐塗塗改改的廢紙都是他親自拿到院子裏燒幹淨的。

小四瞪了蕭奕一眼,沒跟二人進屋,直接飛身上了屋簷,歪著身子打盹去了。

而前麵的兩人則快步進了官語白的書房,隔著書案坐下。

一張寫得滿滿當當、字跡工整的宣紙壓在小小的鎮紙下,遒勁有力的字躍然紙上。

官語白覺得大裕如今的募兵製還是局限性頗大,想在此基礎上增加一種新的兵製。

他們初步計劃在開連城、府中城、雁定城、永嘉城和登曆城五城試行。

這種新兵製是將兵民合一,招募那些農人在農閑時訓練,戰時從軍,由南疆軍為其配備武器和戰馬,而一旦入伍,就可以免除全家的賦稅。

新兵製目的說到底是為了預防日後的戰事,在必要時,可以把這些農兵作為兵力補充,可戰可守,如此南疆方能立足不敗之地。

而之所以選擇在這五城中試行,一方麵因為蕭奕在這五城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另一方麵,這五城的百姓都曾遭受戰火的摧殘,比起那些生活在安逸中的百姓,他們更能深刻地領會到活著就必須居安思危。

蕭奕飛快地將那張麵麵俱到的文書看了一遍,桃花眼中熠熠生輝,撫掌道:“好!我明日就令人把這文書發往五城!”

他可以想象出這道新的征兵製必然會在南疆激起千層浪花,有支持,也會有反對。

不過,這才是樂趣,不是嗎?

蕭奕抬眼朝官語白看去,兩人相視而笑,蕭奕忽然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古語誠不欺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白,你說是不是?”

官語白但笑不語,外頭屋簷上的小四卻是眉頭一抽,心道:誰跟你物以類聚啊!

蕭奕飛快地收起了那張文書,然後朝書案上的漏壺瞥了一眼,然後起身問道:“小白,我和阿玥待會兒要去聽雨閣陪我外祖父用膳,你可要一同?”

官語白搖了搖頭,道:“我待會還要去一趟大營。”

蕭奕怔了怔,這才想了起來,最近這段時日,官語白正在給神臂營招募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