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小樓自然是接不到電話的,她正躺在自己娘家的沙發上,看電視。手機早就玩沒電了,理智告訴她得充電,但是對於懶得病入膏肓的人來說,從沙發頭到沙發尾插座的距離不亞於800米。
李婉晴大概一個周前就打電話給自家閨女,讓她回來住一陣子。像名小樓這種拖延症患者,拖一天,拖一天,直到今天,自己母上大人徹底發怒了,才拎著包款款歸來。
李婉晴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兒,隻是多日不見閨女,心裏有點兒想得慌。
可是見了閨女沒幾個鍾頭,看她懶歪歪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樣子,心裏又覺得堵得慌。伸手拍了她的腿一下,“起來,多大人了,站沒站樣,坐沒坐樣。”
“幹什麼?”見名小樓把手機遞給她,李婉晴有點兒懵。
“手機沒電了,你離插座近,你幫我充一下唄。”名小樓說得理所當然。
“嘿,你要懶死啊,小樓!”李婉晴氣不打一處來,把她近在咫尺的腿重重拍了一下。
“呀,我的腿,要斷了。”名小樓誇張地大喊。
李婉晴緊張地幫她揉了揉,然後把手機接過來,順手把插在USB充電孔上的線幫她插上,歎口氣,“我這輩子真是欠你的了。”
“這幾天下雨,胳膊疼不疼。”她坐下,把名小樓的腿擱在自己腿上,問。
“媽,你從進門就開始問,這個問題都問八百遍了。”名小樓有些無語。
“我這不心疼你嘛名小樓擱自己身上的腿扔一邊,盯著她的臉狐疑地說。
“您剛才打我那一下可真沒看出您有多心疼我,那出手叫一個狠啊,我腿能讓你給打青了。”名小樓吐槽。
“我發現你這孩子從受傷以後,怎麼變這麼貧,你不會是穿越了吧?”李婉晴吐槽。
“是,我借屍還魂,你快找個道士收了我吧。”名小樓翻了個白眼。
“呸呸呸,什麼屍,什麼魂兒的。你這張嘴,真想拿個針給你縫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不知道啊,淨拿這話戳我心尖子。你不知道,當時我在你病房外邊,嚇都嚇死了。醫生老說不敢保證,不敢保證。兒女都是來要債的,真的是一點兒也不假。”李婉晴聽不得這樣的話,隻覺得瞬間又回到當時名小樓被搶救的那一天,隻覺得心裏咚地一聲,全身都緊張起來了。
“對了,還有你那幫朋友,抱著花在你病房外邊那一通哭,把我給氣死了,我姑娘還好好地躺ICU裏呢,他們那樣是什麼意思?!還是你哥做主給勸回去的,你說說,一個個平日裏正常地很,怎麼就能辦這麼二的事兒!”李婉晴憤憤不平地吐槽。哪怕已經跟名小樓吐槽了一萬遍,再說起來猶氣呼呼地。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名小樓敷衍地勸著。這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對了,前段時間陳子墨回來了。你知道嗎?”李婉晴的語氣裏是名小樓熟悉地八卦的味道。這種語氣在蘭亭居裏聽得多了,自然就很敏感。
“我上哪兒知道去。一別兩寬,您一個當媽的提你閨女的前男友,總不太好吧。”名小樓對自己媽媽有些無語。
“什麼前男友,你們那叫談戀愛嗎?純粹小孩子過家家!”李婉晴蓋棺定論。
“好吧,好吧,您說啥就是啥。我覺得吧,我上學那會兒,最怕的人就是您,開疆拓土,殺伐果斷,一整個公司的人看見您比看見我爸都敬畏,怎麼老了老了變得如此,嗯。”名小樓說之前先坐了起來,跟李婉晴保持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剛開了個頭,李婉晴自己先撲哧一下笑了。
“媽,你這個樣,有點兒滲人。”名小樓縮縮脖子。本等著一場暴風驟雨,結果就這麼一笑了之,確實在意料之外。
“我想起當年你的作文,我的媽媽,殺伐決斷,佛口蛇心。你說說,你一小屁孩,哪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詞兒。”李婉晴笑了。
手機充上電之後,自動開機。
娘倆正說著話,嗡嗡地震動起來。
“媽,看一眼是誰?”名小樓支使自家母上。
李婉晴伸頭看了一眼,“你家那個婆婆。”
名小樓看了一眼表,“這時候打,準沒什麼好事兒,您幫我擋一下。”
“瞧你那出息樣兒。”李婉晴嘴上這麼說,倒是沒拒絕地順手拿過手機來,點了接聽。她向來護犢子,對名小樓那個吃相難看的婆婆沒什麼好印象。
“名小樓,你真行,你真是好樣的!”一連串的誇獎以極其尖利的聲音吼出來,顯然不是為了讚美一下名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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