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許可而出門掠陣的沐晨看著汩渢手裏的輕雲劍,內心生出一絲複雜。
在他想來,少主君定是因為自己對少主的情意比較明顯,才偏愛於汩渢,送他這麼好的寶劍。
不過……
如果讓他在寶劍和少主之間選擇,他依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少主。
就在他百般思緒時,楚晗走了出來,看也未看打鬥場中的眾人,淡淡道:“登船。”
二人連忙收心思的收心思,收劍的收劍,齊齊道了聲“是”,跟了上去。
跟隨屠世姙同來、皮膚黑裏透紅的心腹女人自然要在此刻表示忠心,不能顯慫,但也不敢真追,便大喝一聲:“哪裏走!”
然後“呼”的一聲,將手中長刀猛力擲了出去。
接著,眾人便吃驚地張大了嘴:藍眸女子竟頭也不回地往後輕輕一揮雪白廣袖,偷襲過去的長刀便保持原狀直直後退,刀柄擊在她的腹部,砸得她順著集市街道倒飛出十幾丈遠,才堪堪停住,長刀落地的同時,人也“噗”地吐出一口血。
眾人吃驚地看看她,又扭頭看向那連背影都從容淡定的女子。
屠世姙心下也吃驚不已,畢竟那碧霄宮少主連真氣的顏色都沒爆出,很顯然,這是真人不露相啊!
楚晗知曉此行不會平靜,所以沒與其她船客同行共艙,而是包了一艘客船。
船艙分前艙、中艙和後艙,前兩者用來載客,後者供船家使用。
前艄甲板左右有木漿,後艄搭棚下有大櫓各兩支。
楚晗進入中艙,沐晨和汩渢則留在前艙。
待三人坐穩,船婦吆喝一聲,便掛帆起篙。
碧空如洗,江流如練,時間緩緩流逝。到得傍晚時分,沐晨走出前艙,站在甲板上,衣袂隨風飄蕩。
汩渢在艙中抬頭看了他一眼,隻見那人身影沐浴在落日餘暉中,顯得清瘦而蕭索,不由無聲輕歎。
自己也和他一樣戀著少主,隻是沒有表現如他這般明顯,何況……
他低首看了看輕雲劍,心中暗暗歎息:少主君待他這麼好,絕不是盼他等他成為少主的夫郎……
楚晗始終待在中艙閉目不動,但傳音已至天虞山~~低階天玄可傳音五百裏,中階天玄可傳音一千裏,高階天玄一千五百裏,神皇則翻倍至三千裏。她如今是神皇中階,傳音距離可達三千五百裏。
既然帶了沐晨和汩渢一起出來,自然不能太風平浪靜,遇事便罷,若不遇事,找也要找點事出來,讓他們應對。
夜幕降臨,天上朗月皎皎,夜雲飄飄。
當月光被一片雲朵擋住時,原本平靜的水麵突然浮出幾隻頭顱,然後帶著濕衣水漬無聲地爬上客船。
楚晗躺著沒動,也不出聲提醒前艙裏的兩人。
但天玄武尊的警覺度本就比低級武者高出數倍,加上沐晨一直輾轉,無心睡眠,是以,當黑衣人輕輕滑出水麵時,帶出的輕微水聲還是驚動了他。
赤腳下了人寬板榻,輕推對麵的汩渢,然後在他醒來時立即傳音,並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汩渢點點頭,起身朝中艙摸去,沐晨則往艙外移步,欲在驚動少主前,將來者全部解決掉。
汩渢以為背對著他、側臥在板榻上一動不動的人正陷入沉睡,便沒有出聲叫醒,但當窗紙被人用手指捅開一個小洞、往裏吹煙時,他才在昏睡前瞬間明悟:“少主!迷……”
“煙”字還未出口,就軟軟倒了下去。
黑暗中的楚晗坐起身,搖搖頭,然後用手指指肚堵住對方的管口,隻聽外麵剛剛輕“咦”一聲,便“咚”地一頭栽倒在地。
汩渢口中被塞入一粒小小藥丸,不久,便幽幽醒來。一睜眼,見楚晗正看著他,而艙外已傳來沐晨與人交手的兵器碰撞及說話聲:“傷了我們巨潦幫的人還想跑?沒那麼容易!”
他的臉龐不由一紅,連忙快速爬起,半跪請罪。
楚晗道:“現在不是請罪的時候,先出去幫忙才對。”
汩渢臉上又多了一層慚愧之色,立即應聲衝了出去。
船上不比寬闊陸地,船家夫郎嚇得從船艉躲入後艙,船婦則縮著身子蹲在船頭,不時抬頭看一眼情勢,不時又嚇得猛縮頭、眼睛使勁一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