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一踏進酒樓,所有的得意感都消失了。
整個酒樓沒有一個人,或者說,沒有一個活人。
掌櫃的,跑堂的,甚至連客人都沒有,一樓大堂包括二樓雅座都空蕩蕩的,悄然無聲,靜悄悄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隻有靠牆邊的那副座頭上,雷四虎趴在桌上,鮮血淌滿了桌子,染紅了桌上的幾盤菜肴。雷厲不用查看就知道他已經被人割斷了喉嚨,早就氣絕身亡了。
看來這個酒樓一定是蜀中唐家的據點,怪不得唐大會選擇這裏落腳,雷厲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
一轉念,他搶前幾步走向後廚,雷五虎應該在那裏監視熬藥的程三思。可是他走進後廚,整個廚房也是空無一人。
灶台上的大鍋裏煮著雞湯,熱氣騰騰,白花花的雞肉還在翻滾著。案板上的菜切了一半,看來這裏的人走得很匆忙。
雷厲低頭在地上發現了幾點血跡,血跡一直延伸到牆角的柴禾堆。他伸手撥開柴草,露出了一張血跡斑斑的死屍的臉,雷五虎!
雷厲的心沉到了底。
原來這個酒樓連同後院的馬車就是唐家設下的陷阱,自己大搖大擺毫無警覺地踩了進去,居然還在暗自洋洋自得,真是可笑。
可是現在酒樓裏的人都不見了,他們去哪兒了?
雷厲心裏有些慌,他再也無法假裝鎮定了,趕緊跑出了廚房。可是眼前的一切讓他幾乎驚呆了。
剛才還空無一人的酒樓大堂裏忽然熱鬧起來。片刻之前還趴在桌上的雷四虎的屍體不見了,現在大堂裏那些空蕩蕩的桌子都坐滿了客人,推杯換盞,喧囂熱鬧。兩個跑堂的小二穿梭在賓客中間,來往忙碌著。整個大堂沒有一個人抬頭看雷厲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雷厲感覺好慌亂,眼前的情景如同夢境一般不真實,自己如同困在夢裏無法醒來,一個可怕的噩夢。
他跌跌撞撞幾步搶出酒樓大門,剛想喘口氣,一抬頭,發現街對麵的麵攤子,本來一直坐在那裏等著自己的雷二虎不見了。
雷家五虎對自己忠心耿耿,沒有自己的吩咐,他們是絕不會擅自離開位置的。雷厲抬眼掃視了一圈,除了正在低頭煮麵的麵攤老板外,周
圍空無一人。
雷厲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定睛仔細看了看正在煮麵的那個老頭,忽然冷汗就下來了,他看見正在冒著熱氣的大鐵鍋邊上伸著一樣東西,那是一隻手,一隻人手!從袖口的衣服顏色看,雷厲腦子裏轟鳴了一聲,不用問了,這個正在大鍋裏被煮著的人,就是雷二虎!
雷厲想起了剛才酒樓後廚裏鍋裏正在翻滾的白花花的雞肉,還有剛才敗在自己麵前那一晚澆著油辣子紅亮亮的麵條,他的胃一陣抽搐,幾乎要嘔吐出來。
雷厲就這麼孤零零地站在酒樓門口,麵對這空無一人的長街,身後是酒樓裏賓客們的喧囂熱鬧,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僅僅在片刻之前,他還坐在對麵麵攤子上躊躇滿誌,指揮若定,現在就剩下了他孤身一人,茫然無措。
對了,還有雷三虎,還有跟蹤唐大去壽材店的雷三虎!
雷厲想到這裏轉身順著長街跑去,雖然他心裏知道雷三虎也一定凶多吉少了,但是無論生死,他一定要親眼看看。何況,他心裏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對方沒有對自己下手?
壽材店並不遠,很好找,不光因為門口掛著一麵寫著“壽”字的布招,更是因為整個長街所有的店鋪都關著門,這是唯一一家還開門營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