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二少爺的屍首就擺放在靈堂的後麵。
靈堂設置在前廳之上,懸掛著白布,擺放著白花,好一副悲痛肅穆的氣氛。
靈堂中央有一位全身素縞的中年婦人,呼天搶地地哭倒在地,哭到幾乎昏闕,身旁幾個丫鬟正在勸慰。想來這位應該就是關四老爺子的續弦夫人,關二公子的親生娘親了。
荒月先生看見了她,身形一動,似乎也想要上前勸慰幾句,卻又猶豫了一下,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最後還是快步跟著關鵬舉從一側穿過了靈堂。
也對,作為一個母親,經受的喪子之痛,豈是旁人的幾句勸慰可以安撫的?倒不如讓她先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也許還要好一些。
穿過了靈堂,後麵就停放著關鵬飛的屍首。
由於時間倉促,連棺材也還沒有采買回來,關家二公子就躺在這空蕩蕩的屋子中央的一塊木板上,身上覆蓋著白布。
荒月先生無比沉重地緩緩邁步上前,伸手揭開了關鵬飛屍首上的白布,這位自小就被傳為天資極高,如今就快要繼承這偌大的青龍鏢局的關家二少爺,就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了一絲生氣。
他的衣衫很整齊,沒有什麼打鬥過的痕跡,除了喉嚨上的一處劍傷,全身再沒有半點血汙。在葉楓看來,或許因為他們不是同母所出,這位關二公子和他的哥哥關鵬舉,倒是長得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不同於關鵬舉的身材碩長,他的身材卻顯得有些矮小,關鵬舉麵頰瘦長,他卻是個方形的國字臉。五官也長得也是獅鼻闊口,和關鵬舉沒有半分相似。
此刻,他那毫無血色慘白的臉上卻是一副吃驚的模樣,雙眼圓睜,似乎到死也不相信會死在這個凶手的劍下。
荒月先生慢慢地用手掌輕輕地抹過關鵬飛的麵龐,為他合上無神的雙眼。
可是他的手掌離開了之後再看,關鵬飛閉著的眼睛竟然又緩緩地睜開了!
葉楓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冷顫,這是死不瞑目啊!
他注意到荒月先生的手也在顫抖著,抬頭一看,不止是手,他的全身都在激動地微微顫抖,雙眼凝望著關鵬飛圓睜的雙眼,臉上老淚縱橫。
葉楓心中不禁一陣狐疑,就算荒月先生與關四老爺子是多年的至交,情同手足,把他的兒子視如己出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他現在的這個反應是不是也太激動了一些,就好像死的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看起來,這位荒月先生倒也是個重情重義的性情中人。
這時候有家仆在門口稟告:“大公子,門外有客人求見。”
關鵬舉本來一直站在一邊,冷眼看著荒月先生和葉楓兩人一言不發,聽聞此言轉身問道:“是什麼人,是來拜祭我弟弟的嗎?”
那
家仆遲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屋裏的葉楓,說道:“他們有男有女,看身上的服裝也不像是來拜祭的,據他們自稱,說是這位葉公子請他們來的。”
關鵬舉愣了一下,轉頭用詢問的眼光看向葉楓。
葉楓淡淡一笑:“在下聽聞關四老爺子中風病倒了,所以特別請來了我的朋友程姑娘來為老爺子診治。”
關鵬舉呆了一下,問道:“程姑娘?可是昨日為馬靖馬監軍診治傷寒病症的,神醫程三思的女兒程姑娘?”
葉楓點頭道:“正是。”
關鵬舉臉上露出了喜色,畢竟神醫程三思之女程姑娘治好了馬靖馬監軍的病,還揭穿了名醫簡太醫誤診的事情,如今在蘭州城中已經是人盡皆知了,誰也不會再對程姑娘的醫術有所懷疑。
他立即吩咐家仆趕快把程姑娘引到父親所在的內宅臥室裏去,家仆忙不迭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