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峰丘陵位於埃索恩西南的普特威行省內。潮光之海的季風越過這裏後被尖鞘山脈所阻擋,形成的回流盤踞於此地經久不散。拜此所賜,藤峰丘陵氣溫溫和,樹木四季長青,生活在這裏的人們往往感受不到明顯的季節變化。這裏似乎沒有春和秋兩個季節,昨天人們還穿著短袖坐在屋簷底下乘涼,今天就有可能要穿著棉襖靠著火爐瑟瑟發抖。西伯利亞的嚴寒順著尖鞘山脈一夜之間就能席卷整個丘陵,為大地覆上白霜。而當嚴寒退卻,南方的季風再次占據上風時,人們便明白夏天已然不遠。
這裏是整個埃索恩王國的重要木材產地,每天都會有無數的喬木被砍伐運往王國各地。茂密的森林、溫暖適宜的氣候、充足的食物令這片丘陵成為了魔獸天然的庇護所,所以這裏也是魔獸皮草等物資的主要產地。
“我們已經很接近目的地了。按照我們的腳力,預計三天左右就能到達遺跡了。”克魯德從包裏拿出地圖,抬起頭確認了一下頭頂太陽的位置對航洛說道。
後者此時正咬緊牙關把手伸向右前方的一顆樟樹,手指牢牢扣住棕黑色的樹皮,把自己托上了坡度相對較為平滑的一處空地後這才向著克魯德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他的話。連續多天的翻山越嶺早已經壓榨完這位年輕的魔法係學生的精力,話語被疲憊卡在喉嚨的深處,如今他的喉嚨隻會發出像獸一般的喘氣聲。
航洛本能地想伸手腰間掏出水壺,卻發現手指正在發顫不聽使喚。
“給你,航洛小哥。”亞伯將自己的水壺推到了航洛的胸前,他的力氣有些大,令航洛向後退了一步才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平衡,“小哥你的耐力看來還需要多練練啊,難道王立學院裏沒有提高體力的課程麼?還是說你們學魔法的都喜歡把自己悶在房間裏而不去注重鍛煉自己的身體?”亞伯饒富興味地問,“我記得悠菲也是這樣一有空就喜歡拿出一本很難懂的書在那裏讀,或者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內鼓搗一些奇怪的圖案。有次我敲了好久的門將她喊出來後,一聽見是陪我出去,她就皺起眉頭翻我白眼。”
悠菲此時正坐在一塊岩石上小憩,聽見亞伯正在談論她便淺淺地看了他一眼。
“對,就是這個眼神。”亞伯笑著說道,“雖然被看的時候像被一枚枚冰針刺進皮膚,能感受的到血液的流動都緩慢了許多。但不知為何事後想起來總有種戚戚感,內心深處會像被貓撓一樣。”
康娜聽罷連忙站在了亞伯和悠菲之間,並伸出右手護住了悠菲,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亞伯的視線低喝道:“原來你這個色大叔在我不在的時候居然對悠菲做過這樣的事情,今後你必須遠離悠菲三十碼,否則到時候我會用滿是紅鏽的鐵釘釘住你那和黑毛猩猩沒兩樣的腳掌,靠近一碼我就釘一枚。”
“哈哈。我可沒有對悠菲有著妄分之想。論年紀我都能當她爹了。”亞伯看了看正在喝水的航洛,“你應該警惕的是整天笑嘻嘻的林恩以及這位航洛小哥。他們兩人的年齡與悠菲相差無幾,而且相貌也都不差,危險度明顯要比我這樣的大叔高多了。況且人隻要經過歲月的洗練,看待女人方麵上身材的要求要遠遠大於相貌。”亞伯說著就開始打量起康娜來。
被人用這樣赤裸裸的目光所盯著,康娜的腹部深處頓時遊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惡心感,這種惡心感像一抹鼻涕一樣黏在她的身上甩也甩不掉,讓她想立馬跑去附近的河流中洗個全身澡,順便將那種目光一起從記憶中洗去。但現在眾人身處在叢林中,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林木,上一次遇見河流還是在三天以前。
一想到自己一時半會忘不了那惡心黏人的眼神,她就想出口大罵眼前的這位邋遢大叔。卻意識到即使自己使出渾身解數,罵盡千言萬語對這位臉皮比魔化野豬還厚的大叔來說依舊不疼不癢,最後隻好學悠菲的樣子遠遠地白了亞伯一眼。
“其實魔法師窩在房間裏並非是一件壞事。”終於緩過神來的航洛說道。
經過這幾天的同行,航洛與“荒野旅人”的眾人的關係早已不像第一天那般生硬。眾人明白這位少年雖然是王立學院出身但沒有那種自命不凡的驕氣,他隻不過是一個科班出身的尋常男生。他像普通的那些魔法師一樣不擅長體力勞動,白天趕路時他會累,然後把水喝個精光,美名其曰減輕自身負重;夜晚的時候他也會坐在篝火旁聽亞伯所說的那些關於自己旅團的冒險故事,雖然那些冒險故事七分誇張二分虛假,唯有一分真實,但他依然聽的津津有味。
“大叔你冒險歸來後會打磨盾牌擦亮鎧甲為下一次冒險做準備的吧?”
亞伯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魔法使也是會做類似的事情的。”航洛說,“但我們的武器是魔法,魔法需要學習和鞏固。所以在空閑時間裏我們呆在房間內複習咒語練習法陣這些事情就像大叔你保養自己的盔甲一樣,並非是一無是處,我們也是在用我們的方式來為冒險做準備。”
航洛的這番話語讓悠菲看了他一眼,當航洛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看去時,少女早已收回目光正輟飲著水壺中的微甜的溪水。康娜坐在她的身旁,眼睛則依然注視著航洛和亞伯所在的方向。
“原來如此。看來我錯怪小哥你和悠菲了。”亞伯說。
“隔行如隔山,大叔你不懂魔法使的修行方法也是很正常的。”航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