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再見蘇夢枕(1 / 2)

灰蒙蒙的雨裏。

長街上的行人往來不絕,現在雨勢還小,不少小販仍冒著雨絲叫賣著。

到底還是京城,可真是熱鬧,繁花似錦,烈火烹油。酒樓的鬥酒聲,夥計的吆喝聲,亦或是巷子裏簷角下磨刀郎的磨刀聲,一邊賣著豆腐,一邊調笑的布裙婦人,賣菜的,還有頂風冒雨挎著竹籃的漢子,籃子裏是一張張捂得熱騰騰的燒餅,饃饃,煎包,鍋貼……

還有擺著雞鴨魚肉的肉案,五大三粗的屠戶正扯著嗓子朝路人招呼著,許是嗓音太大,把路過的孩童嚇得哇哇大哭。

而在不遠處東西走向的長街拐角,一把翠色紙傘自那名為“毓秀齋”的衣裳鋪子裏走了出來。

傘自然不會自己走,那是因為傘下有人。

翠傘如雲,走出來的刹那稍稍頓了頓,像是傘下人在打量眼前陌生而繁華的世界,然後融入了往來的人群中,朝著西邊走去。

“哥哥姐姐,你們長得可真好看!”

走著走著,本來一直前行的翠傘忽的停了下來,原來這雨中,一個冒雨縮身的小女孩正仰著腦袋,望著翠傘下的人,一雙眼睛澈淨的仿佛沒有一絲雜質,正無邪的笑著,梳著一根辮子。

她手裏挎著個竹籃,發絲上落滿了雨珠,圓圓的小臉有些白,一身衣裳也滿是補丁。

“哥哥,你要買甜糕麼?”

翠傘靠了過去。

傘下有兩個人。

撐傘的是個少年,著一身繡金白衣白袍,連背後半束的頭發也有一半是白的,混在黑發中,如銀霜般雪白。發絲下,是一對細長墨眉,斜飛入鬢,再往下,便是一雙古井般的眸子,他左邊的臉頰上,依稀可見一條狹長如線的傷疤自鬢角直下。

傘下另一邊,是個少女,穿著鵝黃翠色交織的長裙,輕挽發髻,她也很白,膚如白雪,白的就像是鴿子胸膛上的羽毛般,正因為白,方才襯出那雙如煙似夢的眸子。

隻是,除了眸子再也沒有其他,因為她的臉上半遮了一張麵紗,隻露著一雙眸子。

女孩舉了舉竹籃,裏麵是一塊塊熱氣騰騰的米糕,裹著甜棗,香氣四溢。

燕狂行輕聲道:“要吃麼?”

身旁白飛飛的麵紗下當即響起聲來。“嗯!”

“多少錢?”

“十文錢!”

“給你一兩銀子,把這籃子也給哥哥吧!”

瞧著女孩單純無邪的笑著然後接過錢,歡快的跑進雨幕裏,燕狂行淡淡道:“看來不用咱們出京城了,麻煩已經找來了!”

米糕香氣四溢,但是兩人卻沒有半點拿捏的意思,他們一邊走,一邊如在耳語,看著就似你儂我儂的情人般,白飛飛臉上飛快閃過一抹緋紅,同時指間滑出一根銀針,悄無聲息的在籃子裏一探,再拿出來,上麵一截已似染著一層墨。

所有人都知道,天下討生活的手藝人都歸“六分半堂”管,那女孩雖然是個女孩,但也無法例外,何況她的穿著素舊,京城但凡這樣的人大多都住在“苦水鋪”,而苦水鋪正是“六分半堂”的重地。

燕狂行撐著傘,雨勢漸漸大了,一滴,兩滴,三滴,他把傘朝右不動聲色的挪了挪,然後問道:

“還去吃飯嗎?”

白飛飛收起銀針,提著竹籃,柔聲道:

“再走走!”

不多時。

雨勢越來越急,雨滴也越來越大,到處都是慌忙逃竄,四下躲雨的人。

可那翠傘卻始終在長街上走著,沒了喧囂,沒了吵鬧,隻有雨落的聲音,還有兩人輕微的腳步聲,並肩而行。

長街清冷,兩人迎風雨而行,似是能一直走到天地的盡頭。

……

這世上從不缺能人,所以能人想要出人頭地並不容易,特別是在京城這個能人輩出的地方,一顆石頭丟下去,砸中十個人有七八個都是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