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勝負誰人定(1 / 2)

雨停了,寒卻不散,而且更勝,更冷,更冰。

地上猶有片片濕痕,點點未幹透的水漬。

遠處的天邊不知何時飄起如火又如血的夕陽紅霞。

暮色已沉。

遠望而去,隻見紅霞中,有一角樓宇高聳,似是上接青天,不可一世,正是金風細雨樓五樓之一的紅樓。

望的人,是燕狂行,他正立在一艘極不起眼的蓬船船頭,抬眼望向那巍然屹立,雄踞京華,俯瞰山河的風雨樓。

朝來寒雨晚來風,風吹過,河麵蕩起漣漪,水中山影俱變模糊,衣袂輕動。

笛聲悠悠,隨他指肚的輕挪慢點連連自木笛中響起,不似竹笛那般音色清脆,但卻低沉綿長多出幾分厚重,像是塤,又像是箏,為這秋時添出些許蕭索。

他們沿著水流浮動,無需劃槳,自往下遊,那裏,是“六分半堂”的勢力範圍,正是苦水鋪。

水在流,船在動,天邊紅霞落下,宛如墜在了水裏,一片金紅,波光粼粼。到最後那一角紅樓已是不見,隻剩遮天紅霞,如一抹紅紗。

一旁白飛飛俯身瞧著水中的倒影,隻是她瞧的不是自己的,水麵被船頭劃開,變成一縷淺痕,映著一個白衣束發,吹笛挺立的少年,隨著她五指輕撥,水中人影時聚時散,恍如夢幻。

冷不丁的。

“狄飛驚會武功麼?”

她問道。

燕狂行摘下木笛,眼中如有精芒閃過,他道:“他會的,他不光會而且恐怕比我那幾個結義兄長都不弱,可是個少有的大高手。”

“我覺得白副樓主對咱們好像有些敵意!”

白飛飛沉默了好一會又才開口,隻是言語卻似在閑談,東一句西一句,毫無關聯。

“不是好像,是本來就有,他權謀之心太重,如今蘇老大病害越來越重,等平了六分半堂必然要修養很久,論地位他排老二,最有希望暫時接管樓裏的勢力,可是現在我大出風頭,他心中自然會覺得有些危機。”燕狂行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沒想到白飛飛一聽他的話那雙煙雨似的眸子忽然動了動,然後仍是用那副輕飄飄的口吻說了一段話。“清晨他們三人圍攻試你的時候,蘇樓主使的是刀,雖然看似凶險卻能攻能收,王副樓主更是不曾動用真正實力,唯有他,指風直取你要穴,有進無退,雖無殺氣,卻暗藏殺機,說不定往後某一天這殺機就露出來了!”

她依舊劃動著水,嗓音稍頓。

“不如,殺了他?”

燕狂行聽的愕然,低頭看去,白飛飛也正仰著臉滿是認真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燕狂行想了想,有些失笑的把木笛還了回去。“放心,蘇老大隻要活著一天他就不敢亂來,除非蘇老大有一天真的死了,那時,才是我和他生死相見的時候!”

說完,他忽低聲幽幽道:“這個江湖,權謀之爭好重啊,別看我們結成了兄弟,其實大多各有心思,蘇老大需要強助來成就大事,白老二想要成大名,握大權,而咱們隻是求個棲身之地,所以我才不想去金風細雨樓裏住,高處不勝寒,上去容易,下來可就難了!”

白飛飛一側腦袋。“那王小石呢?”

燕狂行笑了笑。“他?恐怕也唯有他真的把我們都當做兄弟!”

“一個人心太大了不好,有足夠的實力,才能縱橫捭闔,傲視群英,但如果沒實力為根基,終究不過是野心罷了,這樣的人,多是走向自毀,死無葬身之地。”長呼出一口氣,天邊暮色漸深,紅霞漸淡,燕狂行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呢喃的出神道:“我就在想,我要不要積蓄實力,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好歹是來走了一遭,敵一人如何比得過敵一國,若不能舉世皆敵,何來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