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過去的很快。
至少燕狂徒他們一統長江七十二水道的時候已經是歲末了,倒也沒過多久,冰雪化作綠水,兩岸青山蒼翠,山影如繡,不時得聞那山野之間偶起幾聲虎嘯猿啼,激得飛鳥一陣亂叫,展翅之聲此起彼伏。
“久聞權力幫幫主大名,兄弟幾個特來討口飯吃,還請幫主收留我等,願效犬馬之勞!”
江岸邊,幾騎快馬沿江而行,得見樓船,不由朗聲朝著這邊高喊道,一行五個人,
“報個腕!”
狄飛驚正打點著這些日子的孝敬錢,聽到江邊的聲音,隻隨意瞄了一眼便又低下了頭,柔和的嗓音卻似春風般掠了出去。
“在下王命君、張窮、秦獨、樓大恐、彭七勒。”
等再聽到五人的名字,狄飛驚這會連頭都懶得抬了,就了兩個字。
“不要!”
一旁正數著錢的靳無救聽到五人的名字先是一皺眉,然後罵罵咧咧道:“這五個孫子,江湖上聲名狼藉,盡幹賣友求榮的勾當還想上這艘船,要是上來,也得扔到江裏喂老鱉。”
沒去理會那五騎絕塵而去的快馬,狄飛驚這次又抬起了眼,瞧的是一輛素簡清雅的馬車,馬車倒也尋常,而在這趕馬的外沿上,坐著個相貌俊雅,著一襲青衫長袍的瀟灑書生,手中持冊書卷,頗有魏晉之風。
“嘿,這子又來了,要不我抓他上來問問,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靳無救也看到了這個書生,頗感驚奇。
這連日以來江邊總是會看到此人,對方像是想來投效,又像是在等什麼,每次來也不話,隻在那馬車上靜坐看書,時間一到,便會自行離去。
燕狂徒正自打坐,卻見他吐納之時,麵前水霧竟聚攏回旋,化作一個丹丸般的氣旋被吞服入口,沉入丹田,往複來去。這些日子以來,狄飛驚把幫中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條,他也終於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療傷,日夜服以藥石,外補氣息,這五髒的傷勢也漸漸地好了起來,隻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已是如此,何況是傷,那海碗般的湯藥他每得喝五碗,用以調衡五髒,以致於現在吃什麼都是一股苦味。
“哦?又來了?”
聞聽書生又至,燕狂徒周身鼓動的氣息漸漸息去,黑眸一瞟,便落到了岸邊。
靳無救見燕狂徒給他使了個眼色,當下嘿嘿冷笑道:“兀那書生,要讀書自去走遠些,別在這礙大爺們的眼,心惹惱了大爺,一刀取了你的性命!”
那書生也終於抬起了頭,收了手上的書,隻道:“不知幫主能否讓我上船?”
自從“權力幫”始建,江湖綠林豪傑倒是不乏前來投效的,如此言語眾人早已見怪不怪。
“在下顧惜朝!”
燕狂徒正在看著狄飛驚整理的一些賬簿,這上麵記的是七十二處水道沿途各處朝廷勢力要的分紅,少則百兩,多則千兩,每月都得打點打點,這一個月下去就是幾近三十萬兩,除外,還有那京城一些貪官汙吏要的孝敬錢,那可是獅子大開口,雜七雜八的算下來,幾快兩百萬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