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熱鬧?
同樣的話,出來的人不一樣,份量自然也就遠遠不同。
習煉三人避到一旁,聽到這等**裸羞辱的話,實在不敢開口,更不知如何開口,沒人看見他們的臉,但想來那副不人不鬼本就醜陋的相貌,如今肯定會更難看。
他們緊握著手裏的刀,手上青筋暴跳,仿佛因氣力太大而在顫抖,但非怒意,而是懼意,隻因他們麵前馬車裏坐的人四年前就已經橫行江湖,稱霸武林。如今四年已過,誰也不知道這人武功到了何等驚地泣鬼神的地步,他們也隻能懼,懼的立在風刀雪劍之中,忍受著潑的寒意,不敢動,隻能等。
而那些酒館裏人,現在無不麵色蒼白的局促站著,冷颼颼的寒風直順著衣領子往裏竄,不多時個個都成了雪人,渾身是雪的人。
風雪猶在。
地銀裝素裹,蒼茫看人間。
“你們先走吧!”
見無人應聲,馬車裏的人也似沒了興致,對著馬車前兩個縱馬的大漢吩咐了一下,又對酒館裏探頭探腦的夥計道:“二,來壺酒!”
二是個愣頭愣腦的少年,眉目稚嫩,十餘歲,豔羨好奇的望著馬車,出神久已,像是沒聽到,直在一根銅煙管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這才“哎呦”痛呼一聲,揉著腦袋一個激靈。
“臭子,客人要酒哩,還不快去!”
話的原來正是之前的老倌,看架勢,這賣酒的營生顯然也是他家的。
“哦,好!”
少年忙跑到酒館裏,取出一壇酒,趕到馬車旁。
擋風的簾子被手撥開,他卻呆在了原地,眼神發怔,癡傻的望著接過酒的人,原來那居然是個翠袍素襖的女孩,約莫**歲的年紀,明眸皓齒,粉雕玉琢。
這一晃神的功夫。
“哎呀,酒!”
怯生生的驚呼開口。
少年如夢方醒,就見自己手裏的酒壇子已滑出了手,到了空中,眼看就要落到地上,他右手陡然一抓,這一抓,隻似清風自來,又似蝴蝶飄飛,漫無軌跡,卻靈巧的驚人。
如那猴子撈月,酒壇又到了手裏,不想這孩子竟然身懷絕技。
但還沒拿捏穩,少年驚駭發覺,自己手裏的壇子就好像被一條無形的絲線牽引,橫著飛進了馬車,同時傳出了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
“你姓唐?”
少年眼睛瞪大,然後搖搖頭。
“不是,我姓柳,我叫柳隨風!”
“柳隨風?隨風?嗬嗬,這個名字可不太好,底下萬事萬物能隨風者,皆如那無根浮萍,隨波逐流,難得自由,不好!”
話間,馬車又動了,同時一錠銀子從裏頭落到了少年手裏,卻是連那些江湖人士都未曾理會,骨碌碌的聲響中,直直趕入風雪深處沒了蹤影,隻剩下少年悵然若失的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
直到馬車遠去不見,風雪裏像是冰雕般不敢動,也不敢話的人這才如蒙大赦,一個個心有餘悸,習煉三人更似與人激鬥惡戰了一番,氣息起伏劇烈且急促,驚魂未定的望著空中木杆上那麵迎風獵獵作響的黑色旗子。
原來,對方竟隻是停下來買酒的。
而在馬車裏。
三個人正坐在裏麵,身下鋪著軟榻,一角燃著香。
“怎麼?這個柳隨風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白飛飛見燕狂徒一邊酌著酒,一邊麵帶笑意,仿佛想著什麼事,不由心生好奇。
可哪想燕狂徒忽大灌了一口酒,扭頭瞧著身旁的白飛飛,盯著看了許久。
白飛飛尚未覺得什麼,隻以為自己易容的相貌有了變化。“怎麼?我臉是不是又花了?”
一邊著一邊就要取出隨身攜帶的銅鏡去看,但下一刻她嬌軀一顫,眼波隻似江南煙雨般泛起迷蒙,眼角緋紅,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燕狂徒輕聲道:“此事一過,我娶你!”
話語雖輕,卻顯得無比鄭重,又像是驚雷般落在白飛飛的心頭,燕狂徒替她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溫言道:“如今我們看似風光無限,但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複的下場,蔡京終究還是未能深信我們,京城之勢已到千鈞一發,我猜測用不了多久他便會讓我進京,到時候凶險難料,強敵無數,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想提前給你一個名分,你,願不願意?”
白飛飛眼圈一紅,頭一傾,慢慢靠在了燕狂徒的肩頭。
“聽你的!”
“好!”
但白飛飛馬上又坐直了身子,而原因便是一旁臉紅撲撲的師容。
這丫頭生的乖巧,而且心思聰敏,被白飛飛收作弟子,平日裏常帶在身邊,傳下奇技絕巧,而且進境不俗,資質賦讓人大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