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很靜,外麵的雪很大,鋪下一層層,掩住了京華冠絕下的繁華,也淹沒了它的殘酷與腐朽。
“他死了!”
蘇夢枕倚著枕,望著樹下跪著的屍體,那已經堆滿了雪的屍體,他像是在問別人,又像是在問自己。
然後發出一聲悠長又疲乏的歎息。
“他應該死了!”
想他們四個,無論誰,放眼下,俱是縱之資,不世英才,論武功手段,論心智謀略,能比擬者寥寥可數。
可是卻因迥然的際遇,造就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也許,他們幾個就不應該遇見。
燕狂徒走了進來。
一旁的白飛飛正在給蘇夢枕把脈,見他進來,臉色微沉的搖搖頭,儼然情況不妙。
蘇夢枕自幼身患惡疾,這是先之症,後又惡疾生病,病又生病,渾身上下無一不是病,隻怕都已病到骨髓裏了,除了病還有傷,舊疾暗傷,久傷也成了疾,光是病白飛飛都診出了十一二種,其中大半是絕症,剩下的也差不多了。
除了傷,還有毒。
要命的毒。
一種毒有些年頭了,另一種則是最近種下的,毒上加毒。
若非蘇夢枕功力深厚又加上樹大夫妙手調養,恐怕早就死了,可既是絕症,自然有病發的時候,難擋惡化。
“最近種的毒?”
燕狂徒望向那三個煎藥的蘇氏兄弟。
“誰下的?”
中間的蘇鐵梁腿一軟,就趴在了地上。
“是白副樓主指示我的,副樓主饒命啊!”
蘇夢枕自嘲的笑笑:“算了,我已將死之軀,中一種毒與十種百種都無區別!”
他躺在大床上悠然道:“老二去了,我這老大也快了!”
仿佛已看淡了生死。
手足心腹接連背叛,而他最愛的人更是想殺了他,這等結果,換誰不是瘋了,就是悟了,要麼就是死了。
卻見燕狂徒眼皮一抬。
雙手同起,掌中五行之氣竟瞬間席卷蘇夢枕全身上下,師無愧等人乍見此幕,身子頓時一緊,但卻又停了下來,一個個反倒凝重的盯著院外,楊無邪更是朝外走去。
一時間,蘇夢枕那枯瘦幹癟的皮肉下,就見一條條蜿蜒扭曲的氣勁如蚯蚓遊走,印堂間的慘淡之氣竟然也再散去。
他像是經曆著某種莫大難言的痛苦,汗流浹背,眉頭緊皺,額邊兩角青筋暴起。
燕狂徒沉聲道:“我現在替你化去體內的毒和傷,至於病,就看意了!”
蘇夢枕強咬牙關,沒人想死,哪怕有一線生機,他若想死,又何必苦撐到今,隻是那五道詭異氣勁入體,他卻心驚發覺自己的一身內力如今竟然飛快消融,散於血肉之內,經脈內轉眼空空蕩蕩。
傷勢多是對手餘勁所留,此刻連同他體內的毒,竟然無不被肅清一空。
“下第七他們趕過來了!”
楊無邪入內。
許是見白愁飛他們步入院落多時沒有消息,京城各勢皆已有了動作。
這五道氣勁霸道難匹,不消多時,蘇夢枕體內的傷與毒各種異力竟去的差不多了。
白飛飛見狀取出兩枚丹丸。
“這是無極仙丹。”
蘇夢枕不疑有他,心知大變在即,他一口吞下,立覺兩股磅礴藥力流入腹中,散入全身,當下寧心靜氣,將其調轉入自己已經空蕩蕩的丹田氣海,陰陽交融,化作一股雄渾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