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漫飄雪。
燕狂徒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雪,就宛如地間的所有色彩都已消失,隻剩下一種,白。
雪太大了,遮蔽日。
中原的雪至少還能看見縫隙,而這裏,隻有一片片翻飛的大雪,大如鵝毛,真是如鵝毛一般,落在光禿禿的沙石上,落在枯黃的地上,落在雪山上。
他像是感受了關七所感受的東西,眼中地不斷拉近。
終於,停了下來,停止了變化,落在了一個土包前,太了,的就好像一個墳從中間對劈開來,裏頭卻是空的,宛如一間碎石大搭成的廟。
半人高低。
燕狂徒心中忽然狂震。
他看見了一個東西。
一尊打坐的石像,難道這真是一間廟?
它就坐在裏麵。
石像渾身落滿塵灰,它渾身幹瘦,麵容五官極為奇怪,迥異於中原人,頂上無發,倒像是吐蕃人氏,臉頰上的絡腮胡瞧著都快石化了一樣,灰白一片,結成了一層厚厚的石殼。
而且一身打扮竟然是吐蕃佛教,密宗喇嘛的裝束,可惜已經破破爛爛,肮髒不堪,也大有石化的趨勢。
不是石像,盡管它瞧著已與石像無異,但燕狂徒卻感覺它並非石像。
而是一個和尚。
一個不得了的和尚。
隻瞥了一眼,燕狂徒視線又在飛快變化,山川橫移,江河挪轉,停在了一處山頂,就見一個那裏立著一根骨矛,細且長,就似長在了地上,直立在雪中,任由風吹雪動,不曾倒下。
這是什麼?
難道是這個兵器的主人?
可惜,這一切變化卻在如潮水褪去看似越過了千裏萬裏,然對所有人而言,不過是一個念頭,眨眼間的功夫。
燕狂徒回神一刹,雙眼陡然閉合,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原來關七身形已升至高空,並指如劍,一縷璀璨劍氣霎時如光朝他刺來,身旁幾人見狀眼神各有變化。“那兩處的氣機極為不同尋常,不過我相信以你的實力賦,絕不會敗,臨別之際我再送你一個東西,你要照顧好他們,我就先行一步,去那邊等你們!”
便在眾目睽睽中,那縷劍氣竟然一點點的沒入了燕狂徒睜開的眼仁裏,裏頭頃刻好似大浪激湧,翻地覆。
先破體無形劍氣!
“純兒,爹去了,等我們再見,我可是要瞧瞧我的外孫,哈哈,痛快!”
“給我開!”
關七不舍的望了眼雷純那張淚眼婆娑的臉,一咬牙,對著虛空便劈出一劍,他渾身毛孔,四肢百骸,俱有劍光迸射,如一柄光華閃爍的神劍直朝頭頂如水波震顫的虛空衝去。
“啵!”
像是魚入水中。
極致的光華閃過,許多人眼目刺痛,淚流不止,接著又是飛快的黯淡,等再瞧去,關七那狂魔般的身影已無蹤影,隻剩那片虛空有漣漪平複,轉眼已沒痕跡。
“哈哈~”
關七回蕩在地間的狂笑聲也漸漸散去。
空陰沉交彙,一無所有。
有人瞪大雙眼,有的凝神沉默,還有的目光灼灼,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到了什麼?”
蘇夢枕安撫著妻子,見燕狂徒立在原地不話,雙手十指卻在不停卷曲,猜測必是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燕狂徒雙手一垂,眼皮也一垂。
“我好像看到了兩尊驚世大敵,倒是有些意思!”
他先是抬眼遙遙的眺望向西北方,目光深邃冷幽,然後又朝北徑直瞥去,視線宛如先前那般,劃過了江山萬裏,但他終究不是關七,他能看見的隻有遠方陰沉的幕,烏雲滾滾,山雨欲來。
還有腳下的京華,人間的大地,這大燕的下。
“雨要下大了,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