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飛刀?
普之下,如此驚豔一刀。
“李飛刀?”
隻是這一刀,飛來之勢雖迅疾,卻毫無殺意,如雨中白芒,又似黑夜中亮起的一點寒星,乍然一亮,“咻”聲一起,已到燕狂徒七步外。
仿佛出刀之意,隻為了逼退他。
飛刀一現。
“還請罷手!”
有清朗聲音隨刀而至。
但縱觀燕狂徒自出世之初再到如今,曆經無數場生死慘戰,勝負有之,可又有那次退過。
他淡淡一笑,左手收起的紙傘,提柄一抬,宛如刺劍,但見他就像是個用劍的門外漢一樣,腳不動,身不動,傘尖直迎直送,那雪亮飛刀一現,卻在傘尖前黯然折斷,清脆墜地。
“要我罷手?憑你可還不夠!”
他側過身子一瞧遠處的孫白發與沈浪,見他們各自凝神以待,卻未有半分出手的意思,有觀戰未動的武林名宿沉聲道:“足下如今功參造化,武道之功已登峰造極,隻是江湖武林十年前便曆經浩劫,如今再生殺戮,恐怕中原武道定要青黃不接,如秋凋零,你可知中原之外還有無上魔教窺伺,亦有東瀛武林虎視眈眈!”
燕狂徒沒話,他隻是一垂眸子,旁若無人的一動腳,地上一個正在哀嚎痛呼的漢子登時貼地滑飛出去,狂吐鮮血,眼看是不活了。
然後才道:“依你這話的意思,為了守住中原武林,這些人便能殺我?用我妻兒親朋威脅我?”
話間,他傘尖一落,“噗哧”紮入一人心口,方才又緩緩拔出。“今我就教你們一個道理,凡事多有代價,須知禍從口出!”
“李尋歡?”
提傘而立,抖了抖傘尖上的血,燕狂徒望向一個酒樓二層窗戶外,就見有個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明明是書生的打扮,卻被他傳出幾分浪子的習氣。散漫隨意的仰靠在外沿上,模樣稚嫩瞧著似乎不過雙十,這般年紀他便已嗜酒如命,提著酒葫蘆大灌一口,迎著燕狂徒的視線,眼裏又驚又歎。
窗戶裏頭,還跟著個戰戰兢兢,像是驚弓之鳥般的少女,粉裙羅裳,明眸皓齒,嘴裏低聲急道:“表哥,咱們快走!”
少女緊抓著他的袖角,似乎生怕他一個不留神掉下去。
“不礙事!”
這“李園”是曆代纓鼎,顯赫至極的名門世家,僅僅三代便中過七次進士,可向來人丁單薄,好不容易到了李尋歡這一代,府中出了兩個兒子,論才情一個比一個高,資絕頂,才冠兩河。
老李唯一的遺憾便是族中未曾出過狀元,故而將自己畢生期許希望悉數落到了兩個兒子身上。可惜不遂人願,大李一考還是個探花,輪到李,又是個探花。是故,老探花隻如大起大落,畢生期許一朝成空,久鬱成疾,沒過兩年就去世了。
一夜之間,李家氣數好似耗盡,老探花一死,大李日夜自責,隻覺愧對亡父,終日鬱鬱寡歡,竟是不到一年也布了老探花的後塵。
家中連連經逢莫大變故,父兄接連病逝,這對李尋歡來可謂是大的打擊,心灰意冷之下,索性辭官而去,疏財結客。
論聲名之響,“李園”的名頭可算得上是名震下,李家乃名門世家,家底豐厚,何況“李家”和“沈家”更為世交。據傳其府中終日有豪傑遊俠往來不絕,李尋歡每每俱是好酒好菜招待,來者不拒,隻似孟嚐再世,信陵再生。
隻是這樣,再豐厚的家底自然也被散了個幹淨,往日交好的朋友,一個個也都疏遠離去,李尋歡這才幡然醒悟,遣散了奴仆,隻留下個空蕩蕩的“李園”,闖蕩江湖。
遠處的沈浪瞧見,也是哭笑不得。
卻聽李尋歡溫言笑道:“以足下的武功,足以開山立派,為一代宗師,又何必和他們斤斤計較?你這般殺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燕狂徒想了想。
“嗬嗬,有些意思,他弱我強我就得讓他?倘若我不強,豈不是已經死在了亂刀之下,又或許指不定被人綁縛手腳,嚴刑拷打呢?”
李尋歡聞言很是一本正經的道:“不會,倘若你弱,我就會救你,但同樣的,這裏頭有些人雖一時豬油蒙了心,但人品還是有可取之處,罪不至死,你若再動手殺人,我也還會阻你!”
“我了,你一人還不夠資格,不過憑你這番話,我覺得打完了應該可以坐下來喝幾杯!”燕狂徒立在雨中,淋濕的頭發披在肩上,滴著水,話語平淡尋常。
李尋歡神情先是一怔,瞧著這個要敵下人的狂徒,他隨即眼露笑意。“我這邊喝酒的人可能比較多!”
“坐得下!”
燕狂徒忽話鋒一轉,盡管還是亦如之前的語氣,可所有人卻覺得空氣中莫名憑添出一股寒意,他:“聽聞“兵器譜”上排著當世高手,既然都來了,那就現身瞧瞧斤兩吧!”
“好!”
一聲冷喝。
忽見有人背劍現身,自一處角落肅容現身,那是個黑衣漢子,三十餘歲,渾身上下仿佛找不到一點白,黑布黑袍,黑鞋黑襪,背後是一柄斜背的烏鞘長劍。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隻是卻絕不顯得臃腫,反而很是瘦削,渾身仿佛瞧不出一點贅肉,精瘦。一張臉不知是冷寒所致還是本就是那個顏色,居然死灰如石,墨眉斜飛如劍,雙眼睥睨,冷光隱現。
“郭嵩陽!”
嵩陽鐵劍。
這四個字代表的絕不隻是一個人,一個高手的崛起大多意味著一方勢力的崛起,嵩陽鐵劍便代表著“郭家”,而郭嵩陽更是郭家這一輩裏劍法最驚人的劍客,行走下,名震江湖。
“再加上我,夠不夠資格?”
又起聲音。
這聲音一出來,所有人隻覺的一股逼人的傲氣,緊接著岔口上,一白衣如雪的男子正單手挽戟而來,渾身纖塵不染,哪怕落到這漫雨氛下,仍舊如獨立的鶴,步步而來,這也是個青年。
銀戟溫侯,呂鳳先。
“嘿嘿,不錯不錯,那我也來湊湊熱鬧!”
一間酒樓裏,隻見個渾身酒氣的中年人微醉微醺的走了出來,腰裏掛著一個朱紅的葫蘆,手裏提著一節竹杖,其內暗藏殺機,一身汙漬斑斑的灰袍,像是剛從哪個臭水溝裏爬出來的一樣。
“在下胡不歸,曲曲賤命一條!”
“好!”
燕狂徒環顧一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