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3 / 3)

等疏離下山時,我自當在她身旁,護送她殺出敵軍。疏離的輕功隻在我之下,隻要殺出騎兵陣,即便隨後有郭隨的三十萬大軍,她當亦能闖出去。

忽遙遙聽得號角軍鼓之聲大作,吳悝變色道:“不好!郭隨已發動攻勢!我軍等不及衛縉的援兵到了!”他急令掛黛色旗,命全軍即刻應戰。我親自提筆寫了一張便條,請衛縉急馳來援,縛於海東青腳上帶回。

不多時便見果有全身披火的牯牛群從我軍奔出,衝向郭隨騎兵,郭隨軍毫無準備,一時間果然前軍陣腳大亂,我軍先鋒騎兵隨後衝出,一陣拚殺,東北方位羅靈通與趙儲芫的援兵也一起殺至,一時間煙塵滾滾,看不出孰高孰低。

此時正是良機,趁敵軍一時慌亂無措,說不定能闖出騎兵陣。我從黃鳶手中接過我的方天畫戟,方對蕭疏離說得一句:“疏離,走,我送你……”她已並指點在我肋下。

我大驚,卻動彈不得,吳悝失聲道:“蕭娘子,你這是為何?”王祁與黃鳶一起拔出兵刃,指著她喝道:“豈敢傷我主公!”蕭疏離無動於衷,隻低聲向王祁道:“我去引開敵軍騎兵主力,你等借機送我三哥渡紅藍江,以圖日後東山再起。”取下背上金弦弓,背在我身上。

王祁怔得一怔,歸刀入鞘,道:“好!有勞蕭娘子了。”以眼示意黃鳶也將兵刃收起。我怒道:“豈有此理!茂曠,飛卿,你們快攔住她!疏離,快快將我穴道解開!”

蕭疏離取出一塊白紗,蒙在自己臉上,又伸手來卸我頭上金冠,我見她神情堅決,更是大急,隻好言懇求道:“疏離,快解開我的穴道!你要作什麼盡可商量!”

她置若罔聞,將金冠套上自己發髻,束好冠帶,神情鎮定自若:“穴道一炷香後自解。我也姓蕭,我可不敢手持金弦弓,還是你自己去將金弦弓送給杜俊亭罷。”從一旁黃鳶手中接過我的方天畫戟。

我急得五內如焚,偏偏沒有一個人聽我號令,隻得竭力嘶聲道:“疏離不可,快解開我穴道!你要如何我都依你,隻求你快快解開我穴道!”

她轉身待走,聽得此言又停住,回頭凝神看著我,忽而微微一笑,走過來伸手攬住我腰,輕輕將頭在我胸口一靠。我鼻中方聞得她發間香氣,她已放開我,毅然轉身便走。

我運氣硬衝被封的穴位,不禁噴出一口鮮血。雖然受了內傷,畢竟能夠動彈了。

我略喘一口氣,便追了上去。她肩頭一轉,身形輕晃,已離我三尺。王祁與黃鳶一起擋在我身前。

她再度回首看我一眼,眉梢居然掠過一絲笑意:“花神讓道受了傷,可就捉不到我了。”

我向前一滑一轉,撞開王祁,閃過黃鳶,右臂伸處,一塊衣角從我手中滑走,蕭疏離瞬間已在山道上,拉住我的白馬,翻身上馬。

黃鳶喝道:“眾親衛攔住主公!”與王祁兩人攔腰將我抱住,四周撲出七、八個親衛抱腿的抱腿,捉臂的捉臂,連李十七都握住了我右手腕。

王祁喊道:“主公萬萬不要負了蕭娘子的心意!”

我一時掙脫不開,但心想我的白馬除我之外無人能騎,等著蕭疏離被掀下馬來。

孰料長鬃白馬一聲嘶鳴,親熱擺頭,隨後仰立而起,長鬃頓時披拂了她一身,如雪白的流蘇鬥篷微微漾動。她忽然一頓,緩緩回首,再看我最後一眼,眉梢如發簪尖細的簪尖,一下刺進我的心裏。她回過頭去,猛一催馬,絕塵而去。

竟連我的馬都不聽我號令,我又氣又急,不禁又吐了一口血。

眼見疏離去得遠了,黃鳶這才放開手,從懷裏取了一顆藥,塞入我口中,道:“主公,這是孟神醫留下治內傷的藥,快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