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墜的太陽收起了最後一抹光輝,越來越濃的暮色籠罩著大地時,高山縣城裏的人們便早早關了大門,熄燈將息了。在朦朧的夜色裏,岜思山腳下的小小山城如同畫家調色板上的顏料,濃一塊淡一塊的堆集在那裏。那一間間低矮的房屋散落在山坡上,像一個個雨後突然冒出的野香菇。
夏日的夜晚,夜幕雖已降臨,但白天滯留的熱氣卻沒有馬上退去。從岜思山上潺潺流下來的溪水,帶來了一股涼氣,驅散了溪邊的熱氣,給為數眾多的小生靈辟出一方淨土,它們聚集在溪邊的雜草叢中歡快地鳴叫。原野的小精靈瑩火蟲們此刻正是它們自我表現的好時光,於是,三三兩兩的在黑暗中瀟灑地閃著微光,星星點點,時隱時現。
胡誌誠根據羅元元提供的地址,對韋德宏的住地進行了兩次實地勘查,製定了周密的行動方案。
那天,羅元元一直在警察局門口蹲守。天黑之後,羅元元回來報告說,警察局長韋德宏已經往西來街去了。胡誌誠和孫衛民聽後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個作惡多端的家夥,今天晚上,我們就送他上西天去。”
兩位好漢在小西街孫記藥鋪裏密謀大事。關上藥鋪門,回到堂屋裏,胡誌誠鎮定地對孫衛民說:“這是我們在高山縣第一次除惡行動,我們要力爭做得幹幹淨淨。”。
三人精心喬裝一番,羅元元穿著破舊衣服仍扮作鄉下窮妹子,孫衛民還特地用一塊粘膠在她的眼角做了一塊假傷疤,並把她白嫩嫩的臉塗得黑黝黝的,胡誌誠和孫衛民則穿上夜行裝,並備好一塊蒙臉的黑布。看看天色尚早,三人麵對麵呆坐了好久。蘭蘭知道他們今天晚上要出去做大事情,可能與那個警察局長有關,但具體要做什麼她並不知道。羅元元第一次參加行動,卻顯得少有的鎮定。這女娃從小跟著她媽媽吃盡了人間的苦頭,顯得比一般的同齡人成熟很多。
孫蘭蘭給大家做了夜宵,瞧著牆上的掛鍾快到十點了,她就端出來叫大家吃點夜宵。吃完夜宵,大家在焦慮中終於等到十一點的鍾聲敲響,三人頓時精神振奮地起身舉著燈走進臥室,關上門,從床底下掏出兩支手槍,胡誌誠和孫衛民各自將手槍插在身後腰間,羅元元則將一把尖刀藏在腰間。這是事先商量好了的。
他們拿槍去隻是為了預防萬一,按照計劃,今晚的行動並不打算用槍。胡誌誠十八歲當兵,前前後後在部隊裏幹了八年,憑他的身手,要對付一個警察局長,簡直就是老鷹抓小雞仔。隻是,他們對警察局長不知底細,還有他的勤務兵可能也是個硬茬,要是遇到反抗,得有兩手準備。
“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要開槍。”胡誌誠再次強調一次。
三人悄悄模到西來街,隻見那院牆並不是很高,要進院子不是很難。不過胡誌誠早就探明,裏麵的房子很嚴實,硬闖進去恐怕不行,隻有從正門進去最為穩妥。
羅元元來到地方便依計而行,從院牆翻進去,落到院裏後悄悄摸到角落的雞籠旁邊,正要伸手掏雞,一個人影來到她身後,低聲喝道:“別動。”其實,羅元元剛一落入院內,就驚動了那個黑影,因為羅元元落地時動靜不小,她是故意這樣做的,目的正是引他過來抓住自己。
羅元元不慌不忙地站起來,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羅元元一看是個高大的男人,也不掙紮,隻是“哎喲”地叫喚了一聲。這一聲也是有講究的,不能太大聲也不能太小聲,要剛好讓房間裏的人聽見卻又不讓院外街坊鄰居聽到。
“哎喲”,“哎喲”羅元元又叫喚了兩聲,那高大男人低聲喝道:“不許叫喚,跟我來。”
這時,房間裏傳出了聲音:“馬瑞文,怎麼了?外麵有什麼情況?”
那高大男人應道:“局長,沒事,是一個來偷雞的小毛賊,我已經抓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