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碧將想法和方母說了,方母先是一愣,而後看著眼前的一雙璧人,點了點頭道“去吧,媽支持你。”
聽到母親的一聲“媽”,蘇淺碧積蓄的淚水終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麼多年了,母親終於肯承認自己,讓自己名正言順的叫一聲媽了。蘇淺碧抱住了母親,心裏的感激叫她控製不住自己“媽,謝謝您。”
輕聲安撫著蘇淺碧,看她為此喜極而泣,方母心裏對她的愧疚更是像一座山一樣壓在她的心頭。她一直不願蘇淺碧叫她一聲媽,隻覺得自己一直連累她,而她應該去尋一處好人家,卻不想這麼多年這孩子這麼的死心眼,這麼的……善良,讓她更是羞愧難當。好在她終於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自己心裏的石頭才算是真真正正落下了。想到這,方母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慕言白,而慕言白幽深的目光也同樣看著方母,片刻對著方母微微頷首,眼底的真誠叫方母終是安下心來。
在進入墓園之前,蘇淺碧側身替慕言白正了正領帶。過了好一會兒,眼前的人兒還沒有動靜,慕言白有些緊張的握了握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涼的刺骨。
“淺碧……”
“走吧。”蘇淺碧拍了拍他的胸膛,露出一個自以為明朗的笑,最先走進了墓園。看著那一抹瘦削的身影逐漸隱沒在鬆柏叢中時,慕言白才心一緊,快步追了上去。
蘇淺碧半坐在碑前,將鮮花,水果都一一擺放好,末了還從包裏抽出手帕,輕輕的擦拭那一張落了些灰塵的照片,嘴裏還喃喃的嗔怪著,想正對著男友撒嬌的少女“你看你,大花貓,我才沒來看你幾天就這麼髒了。”
照片裏的人影麵容漸漸清晰,慕言白終於看清了那個用生命把自己從地獄拉回來的人,身體瞬間僵直,喉嚨想被什麼緊緊鎖住一般,動彈不得,呼吸不得。
蘇淺碧還在說著什麼慕言白聽不清,隻知道看著像絮叨的妻子見到好久不見的丈夫一樣,神情裏有思念,有抱怨,有深愛。
“方緒,這就是你當初救的人,他姓慕,叫慕言白,現在可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呢,可不得了,”說到這,蘇淺碧清晰的哽咽聲頓了,慕言白的心髒也隨之驟停,眸色也漸漸暗淡下來。
說來也真是諷刺,自己用生命救來的人,連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也難怪起初蘇淺碧會對他如此怨恨。而現在她又說出這般話,慕言白就知道她還在怪自己,而自己,也確實太混蛋了。他當初銷聲匿跡,連一聲對不起都沒有和她們說就逃往國外。可這份悔恨與愧疚又何嚐不折磨了他8年,就8年裏他拚命工作,就盼著有朝一日能具備資格的站在她們麵前,跟她們說一句遲來的對不起。
不多時,蘇淺碧又開口了,語氣像丟了糖的孩子,無助又悲傷“方緒,你個騙子,你說了會回來的,可是我等了你這麼久,這麼久了你還是沒有出現,所以……對不起,我等不了你了,”
手掌被一抹冰涼握住,慕言白有些吃驚的看著抬起頭來衝自己擠出一個明媚的笑得女人,有些恍惚,可下一秒那個女人的話使得慕言白一愣,不由得緊握雙手,攥緊了他的全世界。
“他說他會好好照顧我,照顧媽的,所以方緒你沒有做到的會由這個男人做的,而且做的會和你一樣好,我相信他。”
說完,蘇淺碧將頭緩緩靠在了慕言白上,伸出了另一隻手,用手指輕輕的臨摹著照片上他陽光帥氣的麵龐,眼角劃過的那一抹晶瑩真真切切的像一柄利劍,準確無誤的紮在慕言白心上。
慕言白自知無言,唯有對著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
回程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蘇淺碧什麼話也不想說,慕言白什麼話也說不出。但兩人都明白,過了這一關對彼此,對未來都是最好的。
到了家,蘇淺碧還在副駕駛座上熟睡,慕言白不忍叫醒她。將蓋在她身上的衣服輕輕包裹,將她抱在懷裏,慕言白就感覺懷中的人兒動了動,然後緊緊鑽進了自己懷裏。
慕言白的心驀然一動,喉頭想被什麼堵塞了一般,什麼也說不出。片刻後,慕言白垂目,低頭在她的發梢輕輕落下一吻,聲線有些沙啞的輕聲開口“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對不起,由我帶給你的無盡的傷害,對不起,我真的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