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音突然一激靈，用一隻胳膊撐起身子問我：“您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他？您是不是早就能聽明白我們說話了？”
我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的搖了搖頭，心想這孩子真是鬼得很，別人還沒發現什麼，他就發現了我的異樣。可我也不能讓他知道了去，不然紙裏包不住火，早晚島上的人就都知道了。
“我才出殼幾天阿？怎麼可能聽懂你們說話？不過看你對他的表情，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你不待見他。”
懷音頗有些失望的平躺了回去，“我也說不清楚對他是什麼感情。您剛走的時候，我是挺恨他的，恨他太絕情，恨他沒有護好了您，恨他讓您吃了那麼多苦，恨他讓您傷心難過。我周歲那天，他當著全天下的神仙認了我，算是給我正了名，可是您不在場沒有看到，我覺得心裏難受得很，若是您當時能在該有多好。”
他閉上了眼，清淚從他眼角漫延到兩腮，粉嘟嘟的小臉頓時失了光澤。
“您不知道，自從您走了，我就再也沒有哭過，我不知道我還能哭給誰看。我身邊的人對我都很好，可那又怎麼樣，誰都不是您，誰都不是我的娘。您怎麼能那麼狠心，您為什麼要答應佛祖，您有沒有想過我？這天下又不是您一個人的，有的是高人可以去想辦法解決困境，您幹嘛要去浮屠域？為什麼您明明已經回來了，就是不願意留下來呢？陪著我有什麼不好，我怎麼會在乎您是不是個死人？”
他雙手捂著臉，嗚嗚的痛哭起來，我的心裏一陣酸澀，雖然我還不大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但我能感受到他這麼多年沒有母親的孤苦。
我挪著身子靠近他，用我的臉貼著他的，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別哭了，以後我都陪著你，再也不走了。”
他扭過了身子，用一隻胳膊摟著我，閉著眼睛嗚嗚的流淚。“這可是您說的，以後都不準離開我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準離開我了。”
我脖子上的羽毛都被他弄濕了，糊在身上很不好受，我扭了扭身子說：“我說到就會做到，絕不會食言，你放心吧。你先放開我，我的毛都濕了。”
懷音更用力的摟緊我，哭得更大聲了，“嗚嗚嗚，您都不疼我了，以前您抱著我時，我把您的衣服都哭濕了，您都舍不得鬆手的。現在反倒嫌棄我了，嗚嗚嗚，您不疼我了。”
我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我怎麼會不疼你呢？隻是我現在記不得過去的事情了，自然對你的感情也不像過去那麼深，不過你放心，等我想起來一切，娘肯定是最疼你的人。”
懷音摟著我哭聲漸小，竟然就這麼睡了，我掙不脫他的手，也認命的睡了。
這一覺我睡得格外的安穩，可能是因為懷音將我摟得緊，我覺得很溫暖。我睜開眼時，懷音還在睡著，我定睛看著他，這麼小的孩子，雖然有一千歲了，可看起來也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生來沒有爹爹，有了爹卻又沒有了娘，可以想見他的童年是不快樂的，很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