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段奚霜在外頭結了什麼孽情緣欠了什麼風流債。』
油綠的蔥花爆在鍋底，激起滿屋的香味。
也不知道是造了哪輩子的孽，段奚霜那個臭不要臉的還在堂中榻上心安理得地歪著。華溫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卻偏偏要擠進廚房來美曰其名“搭把手”。
伽曇想是他也覺得段奚霜和他那位媳婦呆在一處，華溫去插一腳不免別扭，於是也懶得多去管華溫，反正他又不會一頭撲進爐灰裏，於是伽曇隻一心想自己的事。
晚娘好歹是顧青衣身邊的人，便是段奚霜要惱，也隻不過罵兩句過過嘴癮，並沒有真的對她怎樣。況且天上地下沒有人不知道段奚霜那個死性子，兩張嘴皮子隨便動一動就是讓人心驚膽戰的刀光劍影，實際上心裏想的又是另一番，雷聲大雨點兒小的一番做派，隻要不是太過分，他一向也不會計較些什麼。最後好歹是青蕁來走了一趟把晚娘帶了回去，這件事才算過去。
晚娘那件衣裳怎麼看怎麼蹊蹺，先不說顧青衣一個戲子哪來那麼精致華貴的衣裳，為什麼她伽曇看著總覺得眼熟呢。自她化人以來，許多事情她都覺得熟悉，但也隻是一閃念就過去了，那種感覺就像她曾在這個世界上真真切切地活過、感受過，但這聽起來不可能。她落到下界化為人形，應當是她唯一的一世。
伽曇正想著，那邊華溫又被柴煙嗆了嗓子，急急地咳起來，她正要說話，段奚霜他媳婦掀開簾子進來了，衝著華溫笑盈盈道：“公子出去罷，這裏有我和伽曇。”
華溫又咳了兩聲，拍拍衣袖上的煙灰道：“不礙事。”
伽曇看他在一旁添柴火添得自己的白衣上幾團烏黑，自己就快成了一根烏黑的焦柴火，便也同勸道：“你還是出去吧，你在這也不是知道搭把手還是添把亂。”
赤裸裸地被嫌棄了，華溫衝她倆擺手，故意說：“我找奚霜去。”那架勢似乎下一刻就要撲倒在段奚霜身上哭喊著“奚霜人家被嫌棄了嚶嚶嚶”。
廚房裏剩下伽曇和段家娘子，伽曇覺得氣氛略有些尷尬。於是伽曇幹咳了一聲，努力想找個話題來說說，本想問她和段奚霜“拜過堂”的來龍去脈，但又覺得似乎不太禮貌，最終沒問出來。伽曇真想不到，她們兩個會如此尷尬而又相互配合地洗菜切菜下鍋出鍋。
兩個人身上都熏了一身油煙味兒柴火味兒，伽曇向來習慣晚上沐浴過後換衣服，段家娘子嫌自己身上油煙味太重，況且從西域趕來江夏郡一路上身上都不怎麼清爽，要借伽曇的房間洗個澡。於是伽曇放下手裏的事情，先去和她交代沐浴的事。
伽曇在衣櫃裏倒騰了半天也沒找出什麼花樣兒的衣裳裙子，看她一身上下並不乏色調明朗的配飾，卻怎麼也找不到亮眼的配飾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