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吳柔香在魯氏跟前立規矩,庶女們著實輕鬆了不少,隻是苦了姨娘們,輪流要給吳柔香做榜。
蔣姨娘垂首跪在地上,奉著一碟子梅肉呈給魯氏。
“不會伺候不要緊,緊跟著姨娘們學就是了。”魯氏拿起銅著插了一塊薑醃梅肉吃了,對吳柔香笑道。
吳柔香強笑著點頭稱是,見魯氏招了招手,萬姨娘又上前奉上漱口茶水,蔡姨娘則掀開口盅蓋,供魯氏吐出穢水。
被人這樣一番伺候下來是一回事,伺候別人就是另外一回事兒。
吳柔香知道嫁人之後伺候婆母在所難免,可魯氏這般做派實在叫人難忍,昨個在鄭燕如那受了氣,今個把邪火撒到旁人身上了。
吳柔香雖不滿,但這些不滿卻不能宣之於口。
不過是端茶倒水罷了,哪家新媳婦沒受過?
蔣姨娘顫著身子起身,跟其他姨娘一道退了下去。
鄭令意眼角餘光一直注視著她,見萬姨娘偷摸扶了她一把,這才放下心來。
鄭燕如這幾日的日子也不好過,鄭令意雖未親耳聽見,但聽旁人說,魯氏又張羅著要給她說親事。
“十五。”鄭令意正有些出神,忽聽魯氏叫了自己一聲,語氣似乎是百般不願。
她連忙起身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你三姐姐房裏勸勸她,她近來總是偏疼你,你說的話,她大約也聽得進去。”魯氏睃了她一眼,目光銳利刺人。
鄭令意露出略微迷糊的神色來,先是點了點頭,又輕聲問:“勸什麼呢?”
魯氏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懶得在鄭令意身上費口沫,擺了擺手,讓丹朱帶著她出去了。
丹朱一路往意歡閣走去,一路道:“三姐兒聽不進去夫人的勸,姐兒你去勸勸她,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她說的十分自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乃天地人倫也。
可沒想到鄭令意仰起臉竟說了一句,“花姑姑不就沒嫁人嗎?”
丹朱不免一愣,噎了一會子才道:“花姑姑是為著能在夫人身邊伺候,再說了,花姑姑怎能與三姐兒相較?”
鄭令意今日不知是怎麼了,又道:“那丹朱姐姐,你想嫁人嗎?我老是聽穀嬤嬤說,晴哥姐姐想嫁人想瘋魔了。”
“我想不想嫁人與三姐兒何幹?我的婚事自己又……
‘又做不得主’這幾個字叫丹朱生生咽下,她無意中被鄭令意誘了真心話出來,不由的帶著幾分惱怒看向她。
鄭令意仰首對丹朱一笑,笑顏燦爛,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
丹朱木了片刻,咬牙腹誹道:‘這小兒!’
鄭令意剛抬手想叩門,才發覺門是開的,下意識的推開門。
丹朱和鄭令意看向室內,隻見知夏正手裏正捏著個瓷罐蓋子,見大門洞開,嚇得一個哆嗦,慌慌張張的將蓋子蓋好,對丹朱福了福道:“丹朱姐姐,你怎的來了?”
丹朱的臉色陰沉極了,她先是對鄭令意道:“姐兒先進去吧。”
鄭令意雖不解,但也毫不遲疑的進去了,她叩了叩門,高聲道:“三姐姐。”
鄭燕如已經聽見了外頭的響動,疑惑的道:“十五妹?進來吧。”
鄭令意轉身關門時,見知夏被丹朱叫了出去。
門縫徐徐掩上,最後見到的是瓷罐子上的一個金粉貔貅紋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