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枝和月桂已經被支了出去,房裏除了知月外,就是丹朱和花姑姑在伺候。
“會不會是姑爺還把咱們姐兒當做妹妹,所以總是以禮相待,少了幾分親昵?”花姑姑揣測道。
她這話既對,也不對。
魯氏覺得甚是有理,勸鄭燕纖道:“你也別惱,從心是個好孩子,時日長了就好了。”
“娘啊!真不是你想的這般簡單!表哥,哎,夫君他對我的確就是冷冷淡淡的,我不覺得時日長短會有什麼變化。”
鄭燕纖與魯氏說不明白,心裏煩躁,聲音也不由自主拔高,看這架勢又要吵上一架了。
丹朱見母女之間這劍拔弩張的樣子,連忙道:“夫人,如今都過了穀雨,眼見就要到立夏了。小姐和姑爺成婚的日子也不短了。姑爺的確是冷淡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性子如此。”
“什麼性子如此!我瞧他就是不喜歡我。”鄭燕纖說著,氣鼓鼓的擰著帕子。
魯氏瞧了花姑姑一眼,對魯氏道:“嫁去之前,從心的喜好我都與你細細說過的,你可做周全了?”
鄭燕纖扭捏著沒說話,知月忙道:“晨起一盞溫鹽水,睡前一盞牛乳羹,吃食都是姐兒細細的擬了菜單子備下的。”
這些事大多都是知月在忙活,可她做,也就相當於鄭燕纖做了。
魯氏這才沒話說了,鄭燕纖見娘親也沒了主意,更是著急了。
花姑姑思忖片刻,俯在魯氏耳邊說了幾句話。
見魯氏神色閃爍不定,鄭燕纖也心生好奇,道:“花姑姑,你跟娘親說什麼呢?”
“這,這能行嗎?”
魯氏這人不信鬼神,所以心寬無比,除了被鄭令意做了手腳那幾夜之外,其它時候皆是夜夜熟睡到天明的。
花姑姑也不大肯定的說:“老奴也是聽從前嫁了人的姐妹說的,東陽坡的狐仙廟靈驗無比,隻是頗費些香火錢,所以知其者不多。”
“狐仙廟?”鄭燕纖納悶道:“這不是戲文裏才有的東西嗎?”
“五年前,有一顆飛星落在東陽坡上,將草木燒了個精光。原以為是凶兆,不過此後東陽坡上移栽的桃花開得比先前都要早,可見是祥瑞。正因為靈氣四溢,所以引來了狐仙。”
這事兒魯氏倒也聽過,隻是從沒動過求狐仙的心思。
魯氏看著鄭燕纖不滿的神色,斟酌半晌,對花姑姑道:“那你先去打聽打聽,求這狐仙庇佑姻緣,需得什麼東西?咱們去一次就好,省的叫旁人瞧見,流出許多閑話就不妙了。”
“老奴明白,即可就去辦。”
鄭燕纖掃了一眼花姑姑離去的背影,對魯氏道:“娘,這能行嗎?”
“姑且試試吧。”魯氏也不大確定的說。
花姑姑雖說上了年紀,可辦起這種差事來,總是精神矍鑠,仿佛不會累似的。
她在出府探訪的那日,恰好也是巧羅要出門的日子。
鄭燕如與鄭令意雖明麵上不聯係了,但她給鄭令意留下的人脈關係還用得上。
羅荷先替巧羅出門瞧過了,見四下無人,才放她悄悄出去了。
巧羅一路上盡往胡同裏鑽,一路上彎彎繞繞的,她閉著眼睛都能走到滋溜巷裏。
順著那股子終年不散的藥味,巧羅熟門熟路的推開那扇褐色的院門。
她一眼就瞧見張奇石這個黑皮小子,正腳踩著藥輪打嗬欠,見她來了,便笑著對她齜出一口白牙。
巧羅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走到他身邊時,那股子微辛淺酸的藥氣更甚,耳邊皆是幹藥果碎裂的聲音。
“這又是甘大夫種出來的什麼新藥材?”巧羅有些好奇的瞧著石臼裏那些藍藍綠綠的藥果。
昨夜有個急症的病人來了,張奇石半夜起來煎藥,現下腦子困乏的很,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張口結舌的愣了半天,隻好漲紅著臉撓了撓頭。
巧羅頗為善解人意,連忙岔開話頭,道:“我不礙著你做事了,甘鬆大夫在哪呢?”
張奇石往藥園的方向指了指,巧羅頷首一笑,便從屋外小徑往藥園處走去。
藥園裏的味道極是詭異,隱隱約約有大糞的臭味,還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藥汁味道。
這是甘鬆自己所調配的秘方,唯有用這肥料澆下去,藥材才能長的好。
甘鬆做事時一向全神貫注,身後來了人也不曾發覺,藥園裏那棵辛夷樹上的少年卻極為警覺,用兩粒小石子砸了甘鬆的腦袋,示意他轉身瞧。
“巧羅姑娘,你來了。”甘鬆轉身瞧見巧羅,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有些局促的說。
他現在穿著身破衣,手裏又拿著個糞瓢,實在不是什麼見客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