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安安靜靜的過了好些日子,接下來這一月,鄭國公倒是清閑了一些,在家裏休養著,偶爾與攝政王等人見上一麵,倒比從前還得意些。
魯氏卻還需得去殿前跪拜祝禱,即便每日能回家,卻也是腰酸背痛,便是鐵打的人也沒精力再管事了,所以這府裏的事情大多都交給了鄭燕如。
這段時日鄭燕如還算是掌家有方,沒叫下邊人鬧出什麼亂子來。
吳柔香雖頗有微詞,卻也不會在眼下生事企圖奪權,如若出了岔子,那可是授人以柄,可謂愚蠢到極致。
不論在這府裏過的如何艱難,在自身能力不足的時候,終究還是要依附在國公府的庇護下生活的。
鄭令意很清楚這一點,既不會妄自菲薄,也不會妄自尊大。
魯氏每日約莫是申時初刻至家,鄭燕如沒有空閑細細的在跟前服侍著,吳柔香雖常去陪著說話,卻放不下身段,這便給庶女留了個機會。
鄭瑩瑩自請去服侍魯氏,鄭令意雖然也跟著去了,卻被鄭瑩瑩明裏暗裏的排擠著,甚至近不得魯氏身邊。
鄭令意實在是……樂意至極啊。
今日是已經成了西太後的德妃娘娘領頭做排場,魯氏與她關係一向很好,今日更是給足麵子,禮數做的極滿,如今也是乏極了,早早的屏退幾人。
吳柔香回清輝閣,鄭令意回西苑,總有那麼幾步是順路的,她見吳柔香似有意無意隨著自己的步調走著,便知她有話要吩咐,隻好緊緊的跟上了。
吳柔香瞥了她一眼,道:“還算識相。”
鄭令意不在意她的陰陽怪氣,心平氣和的說:“嫂嫂有何事?”
吳柔香還沒說話,卻莫名的用帕子在嘴邊揮了揮,像是說了什麼不好的話,要去一去晦氣。
翠織見狀便替她道:“丁姨娘有孕了。”
‘她院裏的姨娘有孕與我說什麼?莫不是要我想法子來……
鄭令意呼吸一滯,但很快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鎮定道:“五哥哥那樣謹慎的性子,定是在國喪之前懷上的吧?”
“這還用你說?若是在國喪期間有的,我還用得著跟你廢話?多的是人要趕在我前頭傷腦筋!”吳柔香沒好氣的說。
“那嫂嫂又在擔心什麼?”鄭令意看著自己的鞋尖隨著腳步移動,在裙下若隱若現,輕聲道。
“你少給我裝蒜,我的心思你知道,你的性子我也清楚。”吳柔香卻不是一個愛打機鋒的人,總是把話幹幹脆脆的撕開了說。
吳柔香說著話,忽覺身邊一空。
她轉身一瞧,才見鄭令意停住了腳步,正打量著四周,像是怕有人偷聽,確定無人之後才走上前來。
“嫂嫂嫁與五哥哥這樣性子的男子,眼下之局其實並沒有那般難解。”鄭令意的雙眸對上吳柔香的眼睛,似乎非常真誠。
“哦?怎麼說?”吳柔香抱臂於胸前,她倒要聽聽鄭令意會怎麼說。
“若丁姨娘生的是個女兒,想來嫂嫂也懶得理會。若是個男孩……
“若是個男孩如何?照你先前的說法,那我也可學婆母那般心狠手辣一些,以絕後患。”
吳柔香說話真是半點不顧及鄭令意的感受,明知這種話叫鄭令意聽來會很難過,卻還是故意說了,還盯著鄭令意的神色瞧,似乎很想見她失態的樣子。
豈料鄭令意隻是平靜的搖了搖頭,連眉毛尖都沒顫動一下,輕聲道:“五哥哥雖無庶子與他相爭,也算從中得利。可他如今為人父,卻又是另一副肚腸。他雖在夫人手下長大,但這些年來耳濡目染,早知後宅中有這種主母折損庶子的事情。嫂嫂,你若照著夫人的做法,你覺得五哥哥可能不覺察嗎?他若覺察了,定然暴怒。”
這話不假,丁茹嬌懷孕的消息,還是由鄭容岸告訴吳柔香的,他雖未明言,可竟然親自吩咐了許多瑣事,像是有些提防。
畢竟吳家可不如國公府許多,吳柔香也沒有一個能幹的兄長給她撐腰。
這層意思,鄭令意倒是沒有說。
可就在一瞬間,吳柔香從她的眼眸中瞧出了一絲譏諷,但一細瞧,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吳柔香疑心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鄭令意這話並不是虛言,反倒很有道理,連翠織都朝吳柔香使眼色,示意她可多聽聽鄭令意所言。
吳柔香瀉了氣,雙臂無力垂下,道:“那你說怎麼辦?”
鄭令意心裏早就想定了主意,卻故意裝出思索的樣子來,好生吊著吳柔香的胃口,過了好一會子才道:“五哥哥向來看重學問,丁姨娘出身寒微,目不識丁,這一層她已經是欠缺了。嫂嫂不若暗地添一把柴火,叫她在五哥哥跟前露怯丟醜。那麼在五哥哥心裏,她雖可以為自己誕育孩子,但絕不適合養育孩子。那孩子歸了嫂嫂您,你想怎麼教養便怎麼教養,還怕比不過她一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