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鄭令意先去靈犀院領了點兒,讓乳母帶著他一道去南園給吳老將軍請安。
她一開口便讓乳母跟著一道同去,叫高曼亦省了一通擔憂。
高曼亦也不是信不過鄭令意,更不可能信不過吳老將軍。
隻是這初生的孩子何其嬌弱,鄭令意還不曾生養過,身邊的婢子除了一個巧羅外,也都還是黃花閨女,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如果是叫乳母跟著一道去,,那麼點兒始終是在乳母的照料下,讓吳老將軍看上一眼,逗個趣兒,高曼亦沒什麼不肯的。
她讓乳母把孩子抱過來親了一下,便叫跟著鄭令意一塊去了。
“夫人可聽見了三少夫人誇三春他娘了,說是壯實的好找,可瞧著這樣白淨秀氣的卻是難尋。”香寒對高曼亦道。
“哼,我娘親給我費心尋摸的,能不好嗎?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非得挑三揀四的。”
高曼亦話中沒點明是誰,但這屋裏的兩個婢子都知道,說的是喬氏。
喬氏昨個不知從哪找來了幾個乳母,說是讓高曼亦再挑挑。
高曼亦借口孩子吃慣了奶,把人都給趕了回去,可喬氏像是打擂台一樣,又給送了過來,說讓搭把下手也行。
高曼亦沒法子,隻得留了一個瞧著老實的。
後來遣香陽偷偷出去打聽了,說些個乳母都是與喬氏有聯係的,不是她手下婆子的女兒媳婦,也是那沾親帶故的。
她留下的那一個,就是伶閣孫婆子的二兒媳婦!
這事兒攪得高曼亦心裏不舒服極了,明明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喬氏偏偏覬覦著。
“夫人放心,奴婢連哥兒的房門都沒叫她進,且晾著她呢。”香陽見高曼亦心裏又憋了氣,連忙道。
這個長孫真是一塊噴香的餑餑,日後吳家的家業起碼得分上一半給他,也難怪喬氏擔心這孩子與她不親近,非得塞個眼線進來。
鄭令意還不曾想到這樣遠,她覺得手上產業已經夠用了,還真沒考慮過吳老將軍故去後的分家問題。
吳老將軍一見點兒就眉開眼笑,這白胖肉乎的小模樣誰不喜歡,捉著小手親了又親,怎麼也瞧不夠。
“你二嫂的身子如何了?”吳老將軍問鄭令意。
若在旁人家,公公為了避嫌,恐不會這樣勤問兒媳的身子狀況。
但吳家人都知道高曼亦生梅姐兒的時候凶險,如今雖平平安安的又生了一胎,可總還有些擔心。
“精心養著,還算不錯。”鄭令意道。
吳老將軍點點頭,餘光瞧見三春娘緊緊的抿了抿唇,像是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吳老將軍便道。
鄭令意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三春他娘瞧了鄭令意一眼,道:“三少夫人您也是知道的,為人母總是掛心孩子,老夫人她總是讓人來院裏抱了哥兒去,這是天經地義的,可,可她卻不叫小人跟著,叫少夫人好是擔心,這對身子也不好。”
這狀告的真滿,鄭令意不信一個根基不穩的乳母有膽子在吳老將軍跟前說上這樣一通話。
若說沒高曼亦示意,誰都不會相信,吳老將軍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
喬氏雖不是什麼好人,但好歹還憐自己的血脈,不至於害了點哥兒,隻是高曼亦不樂意孩子在她跟前,所以總是懸著一顆心。
但這眼下,喬老夫人還在伶閣裏待著,喬氏畢竟是點哥兒的親祖母,就算是吳老將軍也不好開口指摘她要看一眼孫子的行為。
三春娘這番話看似沒什麼,卻是把吳老將軍給架在火上烤了。
鄭令意覺得有些不妥,如若是她遇到高曼亦這種情形,要麼強硬些扣了孩子不許出門,出了月子後該請罪就請罪。
如果實在是拗不過,幹脆遣心腹來向吳老將軍求助,反正不會叫哥兒身邊的乳母參與到這些事情裏來。
乳母隻需善於照顧孩子就成,學了這些勾心鬥角的有什麼好處?讓孩子耳濡目染的學了去,更是不好。
鄭令意此刻從吳老將軍麵上看不出喜惡,他老人家也不說話,未免讓這份沉默使人尷尬起來,鄭令意也隻好出言道:“反正離出月子也就這幾日了,許多事,二嫂嫂她心中有數的。”
三春娘趕忙應了,鄭令意又說到點哥兒困了,讓她給抱回去。
她倒是懵懵懂懂,走的也輕快,苦了鄭令意還得坐在那熬著。
“不落井下石,是你的好處。”吳老將軍喝了口濃茶,瞥了鄭令意一眼,道。
“二嫂嫂從未對不住我,待我一貫寬和。”鄭令意則道。
“那若遇上個對不住你的呢?”吳老將軍玩味的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