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令意回廳裏的時候,恰見到鄭嫦嫦被一個鵝黃衫碧水裙的姐兒擠了開去,鄭嫦嫦見她來了,順勢就起身朝這邊走來。
這眾目睽睽之下,總不能叫鄭嫦嫦與她爭吵起來吧。
“誰家的姐兒?”鄭令意口吻不善的問。
鄭嫦嫦在別處忍讓克製也就罷了,憑什麼在這裏也要低頭。
“龔家的。”鄭嫦嫦輕聲說。
龔寺正闔家都受到了邀請,他家的姐兒來,本是情理之中的。
鄭令意正覺得奇怪,這龔家來人怎麼說也是客,如此不客氣是為何?
還沒等她納悶上一會子,那龔家姐兒就偏首睇了鄭令意一眼,她明知鄭令意主人身份的,神色依舊十分傲慢輕蔑。
居然是龔馨玉,難怪非要擠到滕氏身邊坐著,滕氏很是無奈,瞧了鄭令意一眼,眼神裏竟有要她幫忙解圍的意味。
龔馨玉的出現多多少少叫鄭令意有些意外,她依稀記得龔馨玉不是龔寺正那一房的,今日的出現,說合理也合理,說多餘也多餘。
鄭令意一直瞧著龔馨玉,龔馨玉分明注意到了,卻又是討嫌樣。龔家其他的姐兒也覺察到了,她們也不大清楚這兩人之間的淵源,但想起龔馨玉非要跟著來的情景,總覺得要壞事。
“吳少夫人。”龔寺正的嫡生小女兒來到鄭令意跟前,對她微微一笑。
鄭令意收回目光,往這兩個姐兒身上一瞧,就分出了嫡庶。
“馬上就開席了,兩位請先坐一坐,有什麼缺的,吩咐下人就是了。”鄭令意很客套的說,口吻沒到疏離的地步,也談不上親近。
“米夫人,主桌上要入席了,您隨引路的婢子先去吧。”鄭令意對滕氏道。
米家人不管在旁人眼中是如何的存在感淡薄,但在吳家,總是座上賓。
滕氏微微一笑,也顧忌著龔馨玉,與她說了一聲,才跟著婢子離去了。
主桌上出了滕氏和鄭令意外,還有萬圓圓和高曼亦等等女眷,喬氏自然是身子不適,無法出席。而讓陸家人上主桌,隻能是吳罰和鄭令意的願景。
陸家人來的多,差不多坐滿了一個小桌,鄭令意沒讓其他人摻和進去,讓陸家人清清靜靜的。
開了席麵,婢子們上菜陸陸續續的開始上菜,送酒水。
鄭秧秧透過下人們的重重身影,見鄭令意躬下身與蘇氏說話,笑眼彎彎的,與她跟別人說話時的情態很有區別。
“那是誰家人呀?”鄭秧秧好奇的問。
鄭嫦嫦扭頭瞧了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道:“是姐夫姨娘的娘家人。”
鄭秧秧的表情一下變得有些難以形容,像是有一點傷懷,又有一點要微笑的意思。
鄭燕如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鄭嫦嫦的話,但苗氏是聽見了的,她沒說什麼,隻是看著自己茶杯裏的金銀花茶,望‘杯’興歎。
鄭嫦嫦這一桌與主桌離得不遠,滕氏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米兜兒給抱了進來,往他的小碗裏擱些糕點果子,讓他一個人吃著玩。
主桌上現在的氛圍有些僵,萬圓圓不太會活絡氣氛,高曼亦又刻意沉默著,縣主方才則是更衣去了。
不過等鄭令意回來落座的時候,就稍稍鬆快一些了。
縣主也回來了,她被碧果虛扶著落座,姿態雍容優雅。
見鄭令意來了,她便道:“其他的鮑參翅肚倒顯得乏味無趣,這道雜蔬丸子反而別出心裁,很合我的胃口。”
縣主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還真沒有刻意貶低萬圓圓的意思。但這話落到她耳朵裏,難免會有些不痛快。
高曼亦有些看笑話的心思,她瞥了萬圓圓一眼,見她垂著眼不說話,心道,‘也是可憐。’
“縣主不是俗人,自然品味獨特。隻是這席上若沒有這些菜品,總會有人覺得咱們摳摳搜搜的不大方,但要是絞盡腦汁,想一些既名貴又風雅的菜色,腦子和銀子都費的很。這一回,還好大嫂替我多擔了些,不然我一個人,也是忙不過來的。”鄭令意說罷,笑著對萬圓圓點一點頭。
縣主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對萬圓圓客套的一笑。
縣主本沒有惡意,很快將這事拋諸腦後,與大家夥閑聊起來。
滕氏與縣主本沒有什麼交集,今日倒是能聊上幾句。
米兜兒畢竟是個孩子,久坐不住,嚷嚷著要去外院找‘二爹爹’。
外院男賓總是要飲酒交際,滕氏本就顧忌外院喧鬧,所以不想米兜兒去,便讓婢子帶著米兜兒就在這附近逛一逛。
米兜兒走了一小圈,就嫌累,張了手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