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濃和綠珠這幾日走路都墊著腳,輕輕地,慢慢的,不敢急,不敢鬧出什麼響動來。
一日兩日的倒還好,長久下來,真是覺得有些腿酸,還是羨慕嬌嬌,腳掌上肉乎的很,走起路來天然的悄無聲息。
本來,吳罰想把嬌嬌拘束在後院養,也是怕它衝撞了鄭令意了。
但鄭令意稍稍回憶了一下,發覺嬌嬌在前月裏就已經不怎麼黏著她了。也不是說不理會她,隻是不再鬧騰了,她坐著或是臥著的時候,它總是甩著尾巴繞著她周身走來走去,她一站起來,嬌嬌就跑得老遠,像是生怕自己絆著她了。
吳罰默默的觀察了幾日,發現的確是這樣,便隻叫綠珠縱嬌嬌進屋前先打理幹淨,沒再說要將它拘在後院的事兒了。
綠珠悶聲嘀咕了幾句,叫綠濃也跟著露出了窘迫之色,鄭令意仔細聽了一下,原來她說的是,‘我還不如狗機靈呢!’
鄭令意忍俊不禁,道:“好了,別自責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除了小楊大夫、綠珠、綠濃,還有又診了一次脈的甘鬆以及巧羅外,知道鄭令意懷孕的就隻有金媽媽和巧娘了,鄭令意吩咐下去,未滿三個月前,皆不許聲張。
鄭嫦嫦這幾日叫米夫人帶去山上小住了,這個喜訊也不曾叫她知曉。至於鄭啟君麼,鄭令意想了想,還是等胎像穩固後,再一並告知的好。院裏的其他人隻覺得鄭令意近來是越發的懶憊,綠濃和綠珠雖然舉止變得更加小心了,可也不至於到了叫人覺得奇怪的地步。
至於外頭的人,則是覺得鄭令意更加囂張了。
吳柔香又回來過一次,在伶閣裏設了宴,說是讓幾位嫂嫂一道過去吃,鄭令意麵也沒露,直接讓綠濃給推了。
也不知道是吳柔香不死心,還是喬氏不甘願,席到一半,又讓萬圓圓來過一趟,她也知道自己此行必定是不討好的,還帶上了孩子,算是個敲門磚吧。
這麼些年,看順眼看不順眼的,總也過來了,萬圓圓對鄭令意的性子,多多少少還算是有些把握,而且鄭令意對廣雲這孩子,還算有幾分疼惜。
杜姨娘前些日子將屋裏的東西歸置歸置,發覺鄭令意陸陸續續送的東西倒比伶閣的還多一些。
鄭令意到底是讓萬圓圓進來吃茶,萬圓圓一進正屋,見她就斜斜的靠在軟塌上磨指甲,姿態嫵媚慵懶,連個忙碌的樣子也懶得做。
“何苦折騰孩子呢?”鄭令意瞧她是親自抱著孩子進來的,乳母也留在了外頭,算是識趣。
“你也好久沒見她了,帶來叫你瞧一眼,不成嗎?”萬圓圓說著,將娃娃遞了過去。
綠珠下意識想要攔,鄭令意很自然的一擺手,道:“今日我身上不舒服,渾身都沒力氣,就不抱了。”
萬圓圓也沒起疑惑,托著孩子的屁股往腿上一擱,道:“我進來一趟,回去也好有個交代,否則就是憑白的挨罵。”
鄭令意挑了挑眉毛,對廣雲笑,又對萬圓圓道:“你就說我身子不爽利,不去。”
廣雲已經不大記得鄭令意了,看了她好一會子,才覺得漸漸熟悉起來,也肯給她一個笑臉了,笑起來的樣子,有些像杜姨娘,隻是沒有她眉宇間那份伏低做小的卑微。
鄭令意給了孩子一個麵果子,她自然是吃不了的,可因為是麵做的,叫孩子拿著玩也放心,哪怕是叫她一口啃了,也用不著擔心。
那麵果子做成個橘子樣,上頭還黏了綠葉,也是活靈活現,
萬圓圓還沒來得及讚一句,廣雲就把葉片給揪掉了,然後還頗為得意的遞給萬圓圓瞧。
“這丫頭!”萬圓圓嗔了一句,見廣雲執意將葉子遞給她,沒法子,也隻好捏在手心裏,感慨道:“我有你這樣愜意就好了,夫君能幹,做什麼都有底氣,不像我,每天牛馬一樣驅使著,還是想罵就罵。”
“你管的事兒,不是一月一次報給公爹嗎?怎麼又報到伶閣去了?”
鄭令意說著,心裏想,‘難道喬氏循序漸進的又把權給摟回去了?’
“她倒也不敢插手,我的事兒都是些吃力不討好的,她隻是隔三差五的讓我去二弟妹那問問,瞧瞧她管的事兒可有什麼疏漏,好像人家真的會把錯處貼在腦門上叫我瞧一樣。靈犀院的人呐,現在看到我就將眼睛翻到後腦勺去,我是討人嫌的很。”
萬圓圓在鄭令意這坐一坐,也忍不住開始大吐苦水,平日裏她雖也跟婢子、杜姨娘她們訴苦,但總覺得不得勁,她們也不敢附和太過。
“怎麼,有了孫子還不夠?”鄭令意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