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蔡綽然(1 / 2)

其實不用等鄭令意說這門生意有賺錢的餘地,鄭啟君早就在這雪桃上壓了一筆銀子,隻是雪桃雖是硬桃,又從水路而來,又快又穩當,但畢竟是桃子,稍微磕壞一點點,粉白麵上就留一個褐色的斑塊。

吃得起的人家必定挑剔,如美人臉上一點雀斑,美玉上的一點絮,身價備跌。

他派了掌事南下去運桃子,選了個性子最婆媽的,平日裏嫌人家囉嗦,可婆媽有婆媽的好處,能耐得住性子做瑣碎事情,一層稻草一層棉一層桃子。

這一批的桃子到了京裏,損壞的不過十之一二,鄭令意閑聊時又出了個主意,說可以拿品相不佳的桃子做拔絲桃肉和桃醬,一試果然可行。鄭啟君大賺一筆,連著掌事和手下人都賞了一道。

鄭令意和鄭嫦嫦各得了兩大筐雪桃,自己留了一些,又給鄭雙雙送了一些,其餘都分了出去。

鄭嫦嫦自然是長輩為先,冬日裏正好缺少清供的東西,這雪桃果香幽微,桃形似捧心,得了米鼎文不少讚揚,米鼎文有友人來訪,又對雪桃大加讚揚一番,鄭嫦嫦餘下的便不敢動了,全給了長輩做人情往來。

鄭令意送了兩個妯娌,又送了沈沁和溫湘芷。她點點數目,本來還想再給鄭秧秧、鄭楚楚她們幾個送一些。

可沈沁毫不客氣的開了口,說盛哥兒和陳家老祖宗都極喜歡吃這桃子,她讓人去商行裏訂,可桃子已經訂到下月去了,隻能向鄭令意多討一些。

既如此,鄭令意自己留下半簍子,剩下半簍子都給了沈沁,旁人也沒份了。

冬日裏最缺鮮靈靈的吃口,這桃子不光盛哥兒喜歡,醬生和吳罰都喜歡,兩人每日至少吃一枚。

鄭啟君還送了桃醬來,想著沈沁家裏一老一小那麼喜歡,鄭令意心裏又記掛著蔡家姐兒的事情,便帶著醬生和一甕桃醬去了陳家。

沈沁知道她的來意,特將鄭令意帶到陳老夫人院裏去了,瞧著兩個孩子在屋裏褥子上滾豆包玩,陳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攏,再有那桃醬抹米糕吃,真是心甜口也甜。

“今年咱們這怎麼就時興起吃桃來了呢?”陳老夫人笑眯眯的問底下的小輩。

真是想瞌睡有人遞枕頭,沈沁瞧鄭令意一眼,接茬道:“老祖宗,這倒是問對人了,再沒有比令意清楚這事兒的了。”

“噢?”陳老夫人看向鄭令意,蔡綽然正捏著竹簽分絲線從八股分成四股,也抬頭睇她一眼,手邊上的雪桃塊也空了一半。

鄭令意笑道:“是我弟弟小打小鬧的學人家做買賣,訪著了這南方的雪桃,靠了水路一路運過來的。”

“咦?我記得鄭家的幾個兒子都大了,竟有個比你小的嗎?”陳老夫人年紀雖大了,可腦袋還清明,說得清清楚楚。

“是與我一母所出的弟弟,從小得我家姑母的喜愛,自小就養在了縣主府,如今也還在縣主膝下呢。”鄭令意也不粉飾太平,也不自我貶低,老老實實的說了。

陳老夫人叩了叩桌子,道:“我認得你家姑母,原先我腿腳還靈便的時候見過不少次,記得是個性子痛快的,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她是養了個外甥在身邊,年歲好像也大了,如今可成親了嗎?”

“還沒呢,縣主也替他張羅呢。他自己倒是不急,總覺得娶媳婦沒做生意有意思,這些年以為他都是在瞎玩鬧,沒想到不聲不響的,倒是在這京城還有碩京、偏京一帶,開了許多家南北行貨鋪子。”

鄭令意笑著說,隨意的瞧了蔡綽然一眼,蔡綽然正用菊花頭簽子戳了一塊紅心白肉的桃子,就像是蜜蜂探進了緋紅的蕊心裏。

她啄了桃肉一口,咬下指甲蓋那麼大小的,忽的道:“墨心齋可也是他開的鋪子?”

鄭令意一愣,依稀記得是有間叫這個名字的,道:“是賣鬆煙墨的吧?”

“嗯,鬆煙墨最有名。”蔡綽然小口的咬著桃肉,神色沉靜,不知在想什麼。

沈沁看看鄭令意,又看看蔡綽然,道:“妹妹是怎麼知道的?”

陳老夫人也覺得奇怪,怎麼鄭令意說了幾句話,蔡綽然就將這鋪子和人聯到一塊了呢?

蔡綽然對陳老夫人道:“外祖母您也知道,我兄嫂是訂的娃娃親,未過門時,我哥哥如何的心心念念,非拉著我去給嫂嫂選禮物,我想著嫂嫂通文墨,打算著買幾塊好墨給她。選了幾家也不如意,墨心齋裏倒是有幾塊好的,隻是說叫人給訂了,怎麼說也不肯賣呢。後來倒是巧了,恰好遇上了東家來此處,見我們是誠心想要,讓了幾塊出來,隻是那頂好的卻不肯呢。聽他自己說是姓鄭,我也就是猜一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