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0:罪人(2 / 2)

幾大將門麵對這種流言沒有做出任何辟謠,且不說別的,但是從私人利益出發,少一個人分蛋糕的話,每個人就能多分點不是?便十分默契的默認了這一點。於是,關彝就自動退出了分享勝利果實的宴會。

偏偏他無力反駁,因為與劉諶一起鎮守雒縣的就是自己啊,因為最後時刻,真的就是自己和劉諶一起退卻的啊,因為自己真的是“保護不力”令主公在突圍的時候身負重傷的啊,拋去一切其他被人排擠的客觀因素,回歸事件本身,自己真的是表現不稱職,是個不可饒恕的罪人。

所以,最後,關彝隻能灰溜溜的和王迪一起打道回府了,至少這樣有一個落腳之地不是?雖然還是關家的傷心之地荊州,但也不至於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了。

“藎臣,還為此事鬱悶?”一路上,王迪見關彝始終是悶悶不樂,覺得還是有必要開導一下。

“子均,莫要提這個字號了。”關彝苦笑一聲。

藎臣,語出《詩·大雅·文王》:“王之藎臣,無念爾祖。”意為為王獻身的忠臣,要感念你的祖先,當初劉諶豎起複漢大旗的時候,正是意氣風發的關彝,便給自己取了這個字號,既融合了自己的事業,也提及了關家的曆史,但是,在如今看來,卻是赤裸裸的打臉。

“藎臣,”王迪卻不以為意:“在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爬起來,任他人世謗你、辱你、笑你、賤你、惡你,隻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再待幾年,且讓他人再看你便是,隻要對得起自己的內心便是,這武陵,以及日後的北伐,就是你的再度崛起,證明自己的良機!”

關彝自然不知道這是王迪憑借殘存的記憶片段從前世後人那裏剽竊過來的,不過也是心裏稍微好受了一點。

是的,雖然複興的季漢沒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但是,他關彝還可以在宜都重新開始,隻要在日後的北伐之中表現出色,完全可以重新證明自己!

如果有一個其他陣營的重要人物投奔過來(什麼原因並不重要),對於孫皓來說,絕對是一件長臉的事情,而且,流言已經傳入江東了,在這位還有些稚嫩的帝王來看,把關彝放在宜都太守的位置上,既可以防禦長江上遊的威脅(他沒有無間道這個概念,那個時候,三個國家之間叛降之後很有職業精神的人多的是,孟達那樣的反而是少數),也可以起到千金市骨的招牌效應——和東吳有著仇恨的關家後人啊,這樣的人都能敞開懷抱歡迎,其他人還等著幹什麼?還不速速歸順?

正好張悌掛了以後,這裏也是有個空缺,所以,三方一拍即合,王迪便把關彝安排過來。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隻是不知是何人亂嚼舌根,待我查到後,定將他亂刃分身!”雖然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關彝卻還是有些不爽。

“藎臣,”見他人距離較遠,王迪低聲對關彝說道:“其實,散布出這個消息的是我。”

“你?!子均,莫要玩笑!”關彝聽了這話險些從馬上掉下來。

“我這是開玩笑的樣子嗎?我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嗎?”

“為何如此害我?!”關彝低聲怒喝道。

“害你?我是為了幫你啊,”王迪歎了口氣,撫著關彝的後背道:“當初吾等過於心慈手軟,一些知情人士沒有滅口,以至於後來有消息傳出來了,說武烈帝是……”

“當時那種情況子均你又不是不知道,”關彝氣的滿麵通紅:“若不動手,也是傷得太重,命不久矣,徒增痛苦,不光是你勸我,殿下、武烈帝自己也是這樣要求的啊!早知如此……”關彝本想說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不動手,讓王迪或者他人下手了,但是,還是憋了回去。

“話雖如此,”王迪分析道:“但是,畢竟還是藎臣你動手的不是?這件事一旦傳播出去,最後會傳成什麼樣子,傳出什麼版本,後果你想過嗎?”

“所以你就……”

“所以就刻意散播出了眼下流傳的這個母本,並且加大宣傳,來掩蓋真相,”王迪說道:“說是藎臣你保護不力,導致武烈帝重傷不治而亡,即便如此,不還是被坊間編出了貪生怕死這樣的不同版本?可見,人言可畏啊!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如此說來,吾成為這種程度的罪人,還要謝謝你子均不成?”關彝頓時有了一種渾身無力之感。

“哪裏哪裏,應該做的,藎臣,往前看,命運,還掌握在我們的手中,”王迪安慰道:“曆史,隻會記住勝利者和成功者,隻要完成我們的北伐大計,真正實現匡扶漢室,那麼,這一切,都將掩埋於黑暗之中,無人知曉,無人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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