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正陪著肖煜練字,便見一身黑衣的星河出現,對著肖煜行禮道:“殿下,我回來了。”肖煜頭也沒抬,平靜的問道:“怎樣?”“嶽小姐今日去見了肖世子,兩個人在西泠渡呆了大半天,四周空曠,無處藏身,屬下不敢靠近,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隻是看到嶽小姐哭的很傷心,而且,而且……”星河仔細的陳述著下午的場景,而在聽到嶽翎哭了的時候,肖煜筆下的字已經寫偏了一筆,又聽星河欲言又止,便黑著臉問道:“而且什麼……”,雖然感覺到周圍涼風習習,星河還是如實告知:“而且肖世子抱了嶽小姐”,“哢嚓”肖煜手中的筆應聲而斷,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書房,格外刺耳,錦書看著肖煜的臉慢慢由晴轉陰,心裏默哀:完了,有人要倒黴了,而且要倒大黴了。
上次在國恩寺不過是有人誇了嶽小姐一句,回頭肖煜就給他發配到了邊城曆練,如今肖世子,抱了嶽小姐,他不會去砍了他的手吧。想著錦書便瞪大了眼睛,盯著肖煜,準備隨時攔下他,因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等了半天也沒見肖煜有動作,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他家殿下終於懂事了,不衝動了。
肖煜擰著手中的紙團,滿腦子都是嶽翎哭了,肖驚飛抱了她的場景,又想起第一次慶功宴上,肖驚飛看嶽翎的眼神,一股無名火起。國恩寺禪房裏,嶽翎的一顰一笑還揮之不去,可是如今……他真的坐不住了,扔了紙團,轉身就要出門。結果卻被錦書死死的抱住了大腿:“殿下,你可不能去啊,肖世子怎麼也算你名義上的堂弟,你砍了他的手,安伯侯和皇上怎麼辦?”肖煜被錦書這一出搞的莫名其妙,他什麼時候要去砍肖驚飛了:“起來”,“不起,除非殿下不去”錦書倒也耍起了賴,星河別過了頭表示沒臉看,反正他是學不來錦書這一套,“我要去找嶽翎”肖煜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就掙開他離開了,徒留錦書一個人迷茫。
肖煜到嶽府的時候,嶽翎房間的燈還亮著,依舊輕車熟路的翻窗而入,就見嶽翎一個人在發呆,此時她沒有戴麵紗,臉上也幹淨如初,嶽翎早就習慣了肖煜的神出鬼沒,她還沉浸在下午見了肖驚飛的情緒裏,自然懶得搭理肖煜。
肖煜也看出嶽翎心情不佳,心裏的氣也散了大半,還是一如既往耐著性子,調侃道:“小丫頭,你怎麼啦,都不理我”,嶽翎今天沒心情同他吵嘴,便推了推麵前的糕點:“煜王殿下,請自便”,肖煜看著她的動作,頓時有點哭笑不得,雖然他承認嶽翎這的點心很好吃,可是他也不是每次來都想吃,比如現在他就吃不下。
“今天你去見肖驚飛了?”肖煜思前想後,還是問出了口,依舊是笑著的語氣,卻讓嶽翎震驚的抬了頭:“你跟蹤我?”見嶽翎似是生氣了,肖煜趕緊解釋道:“這不是怕你有事,所以才……”,“煜王殿下,我何德何能,你是我什麼人啊,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閑事”嶽翎極怕嶽翔的身份被發現,徒增事端,一時間說話也忘了分寸,卻不想這幾句話,皆一字一字狠狠的紮在了肖煜的心裏。
此時,肖煜收起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樣子,嘴角浮起一個自嘲的苦笑:“多管閑事,原來在你眼裏我一直都是在管閑事,嶽翎你有心麼?”,丟下這幾句話,也沒告別,前一秒還在麵前的人,轉眼就不見了蹤影,隻有那一扇晃動的窗證明,曾有人進來過。
嶽翎剛剛說出口,其實就意識到失言了,從見第一麵,那個別人眼中從來“隻掃自己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肖煜,一直不動聲色的在幫她,雖然她無數次懷疑過他的動機,可是肖煜從來也的確沒有讓自己做過什麼,如今聽到這些話,嶽翎心知他肯定生氣了,畢竟好像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自己。
嶽翎仍然記得慶功宴後,肖煜漏夜前來,還調侃自己,她有沒有良心,嶽翎回答她沒有心,也談不上良心,沒想到這話他一直都記得……越想心裏越煩,嶽翎也是氣的一屁股坐下來,此時她的腦子裏哪還有肖驚飛的位置,全部都變成了肖煜的影子。嶽翎看著眼前一塊沒動的糕點,陷入了沉思。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習慣了每晚都準備著……
回到煜王府的肖煜,臉黑的像炭,錦書幾人更是話沒說幾句,一句錯句句錯,全被肖煜趕去受罰,極其平常的一天,煜王府和榕月閣卻是烏雲密布。自從吵了架,肖煜晚上再也沒有來過,嶽翎依舊命人準備糕點,隻是再也沒等來窗戶輕開,有人叫她一句“丫頭”。明明脾氣秉性各異的兩個人,卻不約而同的選了同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一個絕不低頭,一個死不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