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青州小半月有逾的嶽翎,回到京城,才知嶽府發生了大事,嶽老夫人中毒昏迷,生命垂危。雖然嶽翎對她並沒有什麼好感,但總還是得裝個樣子。回到榕月閣,洗漱一下,就去了鬆壽院。見嶽林、秦氏、孟姨娘等人已經在了,嶽老夫人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如今沒有像平時一樣撲上一層厚厚脂粉,倒真有了點老人的樣子。
見嶽翎進來,眾人也是輕聲行禮道:“大小姐好”,秦苑因著日複一日的為嶽寧姐弟操心,麵上多了憔悴神色,眼角的皺紋漸漸多了起來,倒是孟姨娘越發風韻猶存,不過一大家子人都來了,嶽杉倒是不在,在場的人心知肚明,肯定又在哪個青樓花天酒地了。
嶽翎免了眾人的禮,上前問嶽林:“父親,祖母怎樣?”嶽林搖搖頭回答:“禦醫也沒辦法,隻能用參湯吊著”,嶽林在連番的打擊下,鬢邊也是白發橫生。嶽翎無言,嶽靜諷刺的開口道:“難得大小姐還知道關心一下祖母,我還以為大小姐在外樂不思蜀,沒準和哪個江湖浪子私定終身了呢。”秦氏顧著嶽杉,不免忽略嶽靜,如今倒是越發的潑辣起來,嶽翎斜睨了一眼淡淡道:“二姐一口一個私定終身,郎情妾意,傳出去人家恐怕會笑話我們丞相府的女兒恨嫁呢,既然二姐這麼著急,也不必宣之於口,對於你們這些庶女的婚事,妹妹我還是做的了主的。”
提到婚事,一直默默無言的秦苑猛一抬頭,正好對上嶽翎的目光,是了,如今她不是平妻,那麼她的兒女的婚事就會被嶽翎捏在手裏,俗話說“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秦苑拉了一下嶽靜:“靜兒,給大小姐道歉”,嶽靜像聽錯了般問道:“娘,您說什麼,讓我給她道歉?”秦苑卻堅定的重複了一遍:“靜兒,道歉”,嶽靜的一句“我不”伴隨著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嶽靜捂著自己挨打的臉,眼淚刷刷:“娘,你竟然打我”,說著就跑了出去,嶽寧追了出去,秦苑卻平靜的給嶽翎道歉:“大小姐,我替靜兒給你道歉”,嶽翎自然知道她的態度為何突然軟了下來,便淺笑道:“秦姨娘教訓幾句就是了,何必打人呢?”
屋裏的動靜嶽林懶得管,如今他已經對嶽寧姐妹越發的失望,倒是嶽老夫人在吵吵鬧鬧中有了轉醒的跡象。再一看所有人都在她屋子裏,渾濁的雙眼落在嶽翎身上,顫巍巍的伸出手道:“翎丫頭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嶽老夫人一向不喜歡嶽翎,如今卻要她留下,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嶽林趕緊上前:“翎兒,好好說話,別氣到你祖母了”,嶽林生怕嶽翎留下,二人發生爭執,嶽翎會出口氣死她,得了點頭,其他人就退下了。
嶽翎並沒有上前坐在床榻邊,隻是遠遠的站在地上,問道:“祖母留我何事?”嶽老夫人見嶽翎如此模樣,這些日子以來,秦氏和她的兒女狀況百出,倒是她最不待見的嶽翎在太後、皇上、煜王跟前混的風生水起,心裏不免感慨:“翎丫頭,你可是心裏怨我?”重重的歎息聲讓嶽翎不由得抬頭看向床榻上的人,似是在確定這話有幾分真意般半晌沒有開口:“嶽翎不敢”。
依舊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床上的嶽老夫人卻轉頭望著床幔,緩緩道:“當年,你母親以國公府大小姐之尊下嫁,其實啊我不是不喜歡她,大概是自尊心在作怪吧,後來有了秦氏,她比你娘圓滑,比你娘討人喜歡,她還先生下了孩子,你娘和你爹的關係僵化,連帶著你們也······”,咳咳似是體力不支,嶽老夫人咳出了口,“祖母,歇著吧,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沒事我就先走了”,嶽翎轉身想走,嶽老夫人的聲音傳來:“哎,罷了,左右我一個快死之人,有什麼開不了口的,翎丫頭,對不起”,聽到嶽老夫人跟自己道歉,嶽翎停下了腳步:“祖母,你言重了”,嶽老夫人依舊堅持:“就當你替你母親和哥哥收著這句道歉吧”,嶽老夫人閉上了眼。提起雲離和嶽翔,嶽翎的心有了些微動容:“我會找人救你”,扔下一句話就走出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