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鳳玘最喜歡彈的便是月華行。司月隻稱讚鳳玘月華行彈得極是好聽,卻不知鳳玘為何能夠在她琴技高超到已經很難突破的平台上卻因為這曲月華行而更上一個台階。
月華行。
鳳玘彈的是琴,然而她眼前,心中卻是司月。
情起,而琴生。
比起之前鳳玘賞花聽風之感所彈之曲,那撩心的感情自然與她平日不同。
司月在的時候,鳳玘喜歡彈月華行。司月不在的時候,湘國皇宮中,她依舊愛坐在禦花園中彈月華行。
與其說月華行被鳳玘彈到她的骨子裏,不如說是司月被她深深烙印進魂魄之中……
“鳳姑娘。”
作為一縷遊魂,鳳玘不會哭。但現在的她卻控製著慕嫣的身體,一滴苦澀冰涼的眼淚自慕嫣小巧的臉頰劃過,無聲跌落在地上,撞擊入辰心中。
鳳玘她……又哭了……
聽到辰的輕喚聲,鳳玘從記憶中回過神來。
她淚眼婆娑地看到自己拿在手中的匕首還架在辰的脖頸上。
雖然辰的雙眸以及空洞到看不出絲毫情緒,然而鳳玘卻發現他淺薄的唇邊已經不再有那毫無溫度的淺笑。
搖曳火光之中,辰緊抿的唇不經意泄露出他此刻的情緒。
“你……”為何會彈月華行?
然而鳳玘的話尚未說出口,僅是眨眼間,鳳玘便瞪大眼睛驚訝地看到辰的唇角再度微揚,仿佛她剛才所看到的思緒萬千的辰不過是她的錯覺。
不需要她開口,這身份成謎且危險的辰就像是隻需一眼便能夠看穿她的心思。
辰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他望著鳳玘不由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曲乃是鳳姑娘所做。”
還好。隻是震驚的話並不會招來行走在凹地外的三千死屍。
就像是被九九八十一道驚雷劈到,瞪大眼睛的鳳玘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
辰為何會知道她的身份。
隻見辰停頓的手指再次放在銀色古琴的上空,那五根猶如琉璃般晶瑩剔透的琴弦又一次出現在辰的指腹之下。
凹地內,空靈悠揚的琴聲再次響起。隻是這一次辰彈的卻並非月華行,而是一首總所周知的高山流水。
月華行雖極是好聽,同樣它的指法卻極其複雜。而高山流水則是一首普通的琴曲,極易上手。
但因辰的琴技不凡,僅是普通的一曲高山流水也被他彈出無盡溫柔。
辰一邊撥琴,一邊道:“湘有鳳女,發白如雪,必亡其國。作為一縷遊魂,鳳姑娘已經在這世上遊蕩兩千年。既然鳳玘乃是鳳姑娘生前的名字,那麼鳳姑娘十有八九便是兩千年前的湘國公主。辰在彈奏月華行時,見鳳姑娘的反應,便更加確定鳳姑娘的身份。”
聽到辰所說的話,鳳玘緊攥著手。
兩千年的時光,兩千年的風雨,如今湘國早已覆滅,甚至人們早已忘卻在這人間有過湘國的存在。
但若是真心喜歡琴曲之人,因一曲月華行而知曉她鳳玘之人也不足為奇。
比如雲水派教琴的老師周鎮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