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很快就到了六月初一，她不用每天被逼著練字了。淩霄之前又拐彎抹角偷偷問過莫涯，關於李夫人的事。莫涯神色如常，卻讓她更加堅定地認為莫涯在家裏不得寵愛。
初一一大早，莫涯就要進城。淩霄見他背著藥箱，念及莫涯同惠清法師的對話，她猜想他可能去他們說的回春堂。她在家也沒意思，就非要跟著去。臨安城內好風光，誰知道在家看家又會來什麼客人呢？
淩霄一路上不停給莫涯講笑話，博他一笑。她記得李夫人的衣著氣派，隱隱為莫涯難過。他肯定也想回去吧。
莫涯並不知道淩霄的真實想法，隻是奇怪於她的過分殷勤。在她再一次講出一個他實在不知道笑點在哪裏的笑話時，他忍不住揉揉眉心：“你到底想做什麼？”
“呃，什麼？我，我沒想做什麼啊。我就講笑話啊。不愛聽拉倒。”真是的，不領情就算了。
接下來在到達回春堂之前，她一語不發，不停地絞衣角。話說絞衣角還蠻好玩的說。怪不得那麼多名門閨秀，害羞也好，窘迫也罷，都愛絞著玩，手感不錯嘛。
回春堂就在西湖附近，這讓淩霄心裏癢癢的。
待得莫涯坐堂看診，淩霄跟旁邊叫趙乙的學徒嘰嘰咕咕，趙乙的官話雖然不大標準，卻不妨礙淩霄聽明白。原來莫涯是回春堂的東家。難怪他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敢情是自家開的啊。
現在沒有病患，趙乙幹脆給淩霄端了杯茶。兩人談得更歡快了。
可能是她說話聲音太大，莫涯又開始皺眉了：“你不是小孩子了，去後堂把《急就章》默一遍。”
唉，果真人不能高調。她不過是說話聲音大了一點，就被人尋了麻煩。不寫，就是不寫。要是真想寫，她還進城幹嗎呀？難道穿著這軟底繡鞋走路很舒服嗎？小氣死了，連個馬車都不肯雇。
淩霄小步跑到莫涯身邊，神情諂媚：“哥哥，我背吧。我會背呢。急就奇觚與眾異，羅列諸物名姓字。分別部居不雜廁，用日約少誠快意。勉力務之必有喜，請道其章：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
她聲音稚嫩，《急就章》又簡單易懂，在安靜的回春堂回蕩。趙乙也是小孩心性，隨著她的節奏連連點頭。淩霄一眼瞥見，樂不可支。
畢竟是文科生，別的不會，單純的背書還難不倒她。她背完之後得意地看向莫涯，滿臉都是求表揚的意思。
莫涯並不如她意：“去寫吧。”
不是吧？都已經背好了，還要寫？淩霄打定主意今天絕不動筆，她臉上很快堆滿了笑，嗓音糯糯：“哥哥，今天不寫好不好？我保證，我不煩你。我自己出去玩兒。我去遊西湖，我去看斷橋，你別讓我默寫了好不好？我明明已經會背了嘛！明天，明天我就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