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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總能發現美,是因為能成為詩人的人,都不用因為生活而煩惱罷了。
從來沒有貧賤之人能夠流芳千古的。他們沒有那個時間去浪費。
有著詩和遠方的人,隻是因為他們有著詩和遠方的資本罷了,這是投胎決定的,和努力毫無關係。
投出一份好的簡曆可以獲得一份好的工作和,未來的想像。投一個好胎……不用工作,都是詩和遠方。
雖然這麼說少了許多情趣,總是不太美好,但這就是赤果果的現實。
詩和遠方隻會誕生在豪屋大宅裏麵……不諳世事的那種並不能算,那隻是幻想。也有人把它叫做理想。
……
四個小家夥終於不負生理機能的強大,都睡了。
幾個老的也是在躺椅上昏昏。
船頂的小空間安靜下來,獨剩張彥明一個人瞪著大眼睛清醒異常。
想去樓下找找其他沒有午睡習慣的人湊湊熱鬧,想了想又懶得動,就對著滔滔江水和岸上的青山發呆。
偶爾有船隻擦肩而過,發動機暴燥的聲音在江麵上聽起來並沒有那麼巨大,甚至都攪不亂熟睡者的清夢。
把自己放空,在徐徐清風中把靈魂放飛。
或許可以做一個白日夢。
張彥明喜歡這種感覺,或者乘船,或者坐上那種老式的綠皮火車,把人封閉在一個固定的空間裏,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用做,隻有懶散的寧靜。
晚飯過後,天空漸漸陰暗下來,夜晚來了,濕重的夜風也來了。
船頂已經不適合休息,大家都回到房間,孩子們在房間之間來回的跑動,嘻嘻哈哈的歡快的笑聲打破走廊裏的安靜。
老人們湊在一起聊天,年輕人湊到一起打牌,小孩子就是到處搗亂。
兩岸漆黑一團,山巒像蘇醒的巨獸,江麵上到是沒那麼暗,在月色星光下反而顯得有些明亮,發動機的聲音莫名的感覺大了起來。
夜裏十點過,大部分人都睡下了,船上忽然安靜下來。發動機停了。
起霧了,船長按照操作守則命令停機下錨,等待著風把濃霧驅散,但好像效果並不怎麼樣。
霧越來越大,越來越濃,漸漸連江麵都看不到了,燈光所及之處隻見一片濃白,看上去稀薄卻無法穿透。
有種已上雲端的高大感。
霧其實不過就是壓下來的雲而已。高空為雲,觸地為霧,喜則安祥如紗,怒則雷鳴閃電。
夜空靜謐,沒有任何的聲響,聽不到風聲,也沒有水聲,安靜的有些不真實。熟睡中的人翻個身,匝匝嘴夢囈幾句,對外界的變化毫無知覺。
張彥明去關了臥室的窗,給孫紅葉蓋了蓋江薄被,盤算著這場大霧對行程的影響。
如果每天晚上都這樣,別說江寧,江城都有點懸了。這就是不可預測的未知,神秘而無奈。
從渝州到夷陵屬於急流江區,彎多水急險灘多,在非機動船時代是水上人家的噩夢般的江域。
李白詩曰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後人隻知境況美妙,卻不知艄公的艱辛與愁苦,那些船破魂亡的旅人早就化做了江底的泥沙。
曆史的記憶總是會有所選擇,你所見到的,隻是有些人想讓你見到。
等到船身一震,發動機再次發出轟鳴,已經是第二天。
四點半過一點,大船又開始了航程。霧並沒有散盡,但能見度已經可以保證航行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