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的烈日將天地烘烤的像一個火爐一般,河流中的最後一滴水也悄然蒸發。
秋風席卷而下,幹枯的土地上麵布滿了一道道裂紋,路邊的枯木上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樹幹,就連牆角的雜草,也隻剩下參差不齊的草根了。
村頭的木頭樁子上靠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透過破成條狀的衣衫,可以隱約的看到老人身上突出的肋骨,那幹枯的皮層下仿佛沒有一絲血肉,用皮包骨頭來形容老人,再合適不過了!
老人身後不遠處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屍體上不時傳來一陣陣腐臭味兒。
看著屍體腐爛程度,這些人應該死了有一陣子了,到了現在也沒有人來收屍,看上去確實有些淒慘。
當幹旱碰上戰爭,能苟活下來已經實屬不易,收屍這種事情也成為了一份奢侈。
也許死去才是最好的解脫,活著的人還要承受饑餓的苦難。
小村裏的街道兩旁隨處可以看到逃荒的難民,這些人嘴裏咀嚼著沾著土的樹根,幹裂的嘴唇已經沒有多餘的口水來浸潤的了。
他們每一個人眼裏都寫滿了深深的疲憊,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清兒,我在外麵挖到了一些草根,你快起來吃一點。”村尾的屋落裏響起了一聲欣喜的聲音。
喬清兒疲憊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是一雙幹瘦幹瘦的小手,小手緊緊的攥著,手縫裏麵露出幾根草根。
秦一將手裏的草根遞到喬清兒麵前,說道,“清兒,這草根是我剛剛挖出來的,裏麵還有一些水分,你快吃一點。”
喬清兒緩慢的爬了起來,長期的饑餓讓她的身體看上去格外的瘦弱,但是姣好的麵容卻是像一朵還未長開的花兒一般,清新脫俗。
“哥哥,你吃吧,我覺得好累……我怕……”女孩的聲音有些哽咽,身體顫抖起來。
秦一看著瑟瑟發抖的女孩兒,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笑著安慰道,“傻瓜,有哥哥在,你怕什麼?”
看著窗外炎炎的烈日,秦一眼中有著深深的擔憂,他緩緩的撫摸著女孩兒的腦袋,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像是在安慰女孩兒,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喬清兒趴在秦一的懷裏,男孩兒的胸膛並不結實,但卻是這個世上唯一能夠讓她感覺到安心的地方。
男孩兒並不是女孩兒的親生哥哥,秦一是一個孤兒,也記不得是哪一年出現在小村裏的,隻記得是一個日落的黃昏,他餓暈在村口,被喬氏夫婦發現了。
後來喬氏夫婦看著他可憐,便收養了他,這才讓他沒有餓死在外麵,秦一與喬清兒也因此成了兄妹。
七天前,喬氏夫婦出去找吃的,好不容易挖到了些樹根,在回來的途中卻被幾個難民給搶走了。
兩人為了保護樹根不被搶走,被難民打成了重傷,回來的當晚便咽了氣。
喬清兒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晚父母看著他們的眼神,眼中盡是不舍和擔憂。
那晚,她哭了一整夜,男孩兒摟著她一整夜。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男孩從外麵回來,是帶著食物回來的,幹澀
的樹根,味道確實不怎麼樣,但是卻能夠讓兩人活下來。
之後的每一天,男孩兒都會出去找吃食,雖然不能吃飽,但是這些天卻也是這麼撐下來了。
“清兒,快吃了吧,有哥哥在,什麼都不要怕。”秦一將手中的的草根遞到了喬清兒嘴邊。
嚼著幹枯的草根,一股苦澀的滋味在味蕾上蔓延開來,喬清兒皺了皺眉。
“味道一定很澀吧?”秦一問道。
“才不呢,這是清兒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喬清兒聽了秦一的話,搖了搖頭,笑嘻嘻的說道。
“清兒,等以後哥哥賺了大錢,一定天天帶你去吃好吃的!”秦一摸了摸喬清兒的腦袋,說道。
“嗯嗯,清兒相信哥哥,哥哥以後一定會賺大錢的!”喬清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賺大錢?也許吧!”秦一看著窗外,心底暗自苦笑。
單單這些草根並不能果腹,卻能夠讓他們多堅持一段時間。對於他們來說,能不能活下去,全憑天意。
“哥哥,以前村裏人都說天上有神仙,你說天上的神仙會救我們嗎?”喬清兒看著窗外的天空,可惜天上除了刺眼的太陽光之外,什麼都沒有。
聽了喬清兒的話,秦一抬起頭看向空洞的天空。他消瘦的小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然後他扶住喬清兒的雙肩,看著她,說道,“清兒,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救世的神仙,從今往後,一切都隻能靠我們自己!”
喬清兒從未見過秦一這麼嚴肅過,她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嗯嗯,清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