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樹巍峨,如遮天華蓋,擋下午時的炎炎熱浪。
“凡事應當盡力而為,你的心性極佳,同輩之中當為翹楚,以後遇事切莫勉強。”狹小的茅屋中,裕長老看了眼薑恒滿頭黑發中那幾許雪白,語重心長的說道。
“長老放心,弟子自當謹記。”裕長老目光如炬,薑恒自然明白其眼中的意味,當下鄭重的點了點頭。
“可有難處?”裕長老手撫著胡子,似是無意的隨口問道。
“弟子一切安好,勞煩長老掛心了。”
薑恒聞言,想了想,而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裕長老抬首忘了薑恒一眼,雖然是目光平淡,但是薑恒卻是有一種暴露無遺的感覺,一瞬間有些失措,不過麵上卻是古井無波,看不出絲毫。
裕長老不是俗人,一眼便看穿薑恒有所隱瞞,不過卻沒有繼續發問,隻不過卻有些惋惜,他誤以為薑恒入了歧途。
無聲無息間,裕長老的內心歎了口氣,薑恒一切都好,但是卻隱隱有著一股傲氣,這般性格或許是骨子裏的遺傳,對於薑恒裕長老知曉的不多,但是薑恒是他撿回來的。
哪怕他知道的再少,也比他人更加了解。
薑恒雖然從小便體弱多病,無法步入修行,但是裕長老卻堅信薑恒並非池中之物,隻不過現在是潛龍在淵罷了。
待得真龍抬首,扶搖上九天之際,薑恒會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裕長老修習的是無為之道,雖然至今沒有什麼大成就,但是心性卻早已通透,即使對薑恒有著許多揣測,但是卻從未想要得到過什麼,並且長久以來,一直指引著薑恒分辨善惡是非,隻是希望他日後不要誤入歧途。
如今禍亂將至,裕長老本想帶薑恒返回自己的族中在好生磨礪一番心性,可而今看來卻是沒了必要。
此際,當是遊龍歸海之時。
“有些事本想日後再告訴你,可是而今看來卻是要提上日程。”裕長老站起了身子,背對著薑恒,話語中的不明所以,令薑恒費解。
但這番話卻也讓薑恒來了精神,心中有了一番猜測。
“還請長老明示!”薑恒頗有些期待。
“你可恨你父母?”裕長老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困惑薑恒了十幾年的問題。
“恨?不恨?”薑恒難以斷言。
畢竟自己有著前世二十多年的記憶,很難對那素未謀麵的便宜父母談得上什麼感情,但是潛意識中卻又為這一世的自己打抱不平。
但是不清楚其中緣由,薑恒一時之間也難以回答裕長老的這個問題。
“那便是恨了。”裕長老洞徹人心,替薑恒回答。
聞言,薑恒默然,並未反駁。
他那猶豫的姿態便已經說明了一切,十幾年的生活已經讓他對這方世界產生了歸屬感,自然也對那素未謀麵的父母有著無盡的聯想,其中自然夾雜著自己也未曾發覺的些許恨意。
裕長老回過頭來,目光深邃,似是在追憶。
“那晚,我恰好狩妖歸來路過血凰嶺附近,便聽到其中傳出一聲高昂的凰鳴,而後一縷灼穿天地的火光一閃而逝,其威壓撼天動地,由於我境界低微,隻一刹那便昏了過去。”
“我本以為我會葬身於此,但卻並沒有,而後便看到了尚在繈褓中的你。”
“繈褓上充斥著鮮血,那血液絕非尋常人的血,其上的壓迫感令人窒息,如今想來都感到一陣陣的心悸,且其上的血液並不止一種,充斥著各種極致道韻,想來這些血液早已被你父母煉化過濾,否則即使是我也早已被其上的各種強橫道韻化作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