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喬從表麵上看似乎還是如從前一樣。
經曆了上次的事，林茉還不確定孟喬是否知道真相，所以她安靜了幾天，靜觀其變。
至於林茉一直想占有的楊哲，孟喬已經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觸了，之前林茉冒充她的事，她也不想去深究。
但是從今以後，孟喬相信，她對林茉再也不會忍讓了。
孟喬之前是沒有手機的，以前她爸爸說以後會常給她姑姑打電話讓孟喬接聽的，孟喬隻接過一兩次，隻說過幾句話，就再也沒有和她爸爸聯係過。
從那以後，孟喬的爸爸可能沒來過電話了。孟喬也不會再想念了，那就這樣吧。
仿佛成了一隻孤獨的鳥，沒了歸途。
孟喬討厭曾經的自己。
在一個夜晚，孟喬偷了姑父的一支煙，跑到小區角落裏點燃。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裏曾經躺過貓的屍體。
刺鼻的煙味將她眼淚都差點嗆出來，她裝作很老成的樣子，仰著頭，朝天空噴了一口煙霧如夢如幻。
孟喬到公用電話亭撥動了早已背得爛透的號碼——她爸爸的電話。
“喂——爸你給我打點錢吧我就是覺著每次都找姑姑要太麻煩了，不，你給我打那張我自己的卡吧，就是我初中得獎學金那張，對”孟喬一股腦地將話說完，然後掛掉電話。
十二月，冬夜的喜城籠罩在一片茫茫的霧氣中。
那霧從天邊來，又好像是從江上騰空而起。孟喬想起以前學過的課本裏，總有些仙人從江上升起。“我可是從來沒見過”
孟喬漫無目的地在江邊走著，將圍巾在臉上裹了一圈，隻露出一雙眼睛來。江風刺骨，這種天氣已經很少有人到江邊來了。
孟喬突然看到一個人，他靠在圍欄上，看著江水發呆。在如此寒冷的夜裏，那個男人還穿著薄薄的外套。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男人回過頭來。
孟喬看到了一張很有魅力的臉。
而那魅力或許來自於男人的眼睛，又或是臉上那條細小的疤痕。孟喬想不出該怎樣來形容這張臉，但是一種強烈的感覺卻湧上心頭。平白無故莫名其妙。
男人看了孟喬幾秒，略微點頭，然後又回過頭去看著白茫茫的江麵。
“那有什麼好看的？”孟喬突然開口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生存的這片土地上有好多個世界？或者說是好多個時空”男人仍舊望著白茫茫的江麵。
孟喬也走上前去，靠在欄杆上，冷不防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個科學家？”
男人愣了愣，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我沒見過科學家，不過我想科學家應該不是你這種的”孟喬又說道，“要是有另一個時空，我倒是很想去”
男人搖搖頭，“一些未知的事未必有你想得那樣好，現在這裏就很不錯。”
孟喬苦笑一聲，沒再說話。男人看到她的眼睛裏仿佛剛剛滅掉了一堆火。
起風了。孟喬的圍巾被風吹開，她的臉呈現在男人眼前，男人看到了一張毫無活力的臉，她的臉上交織著好幾種複雜的感情。
一張藍色的紙張飄了過來，落在孟喬的腳上。
那是一張並不花哨的廣告單，正上方印著“夜行俠”三個字，下麵兩段小字：
你每天都在為學習和工作擔憂嗎？每天你都充滿著抱怨嗎？還在苦惱沒有發泄的地方嗎？
“夜行俠”邀請你加入，在黑夜，做自己！
“真無聊。”孟喬將廣告單遞給男人看。
“夜行俠不知道我算不算夜行俠。”男人將廣告單折成一隻紙飛機，往江上飛去。出乎他們意料，紙飛機居然飛得很遠，它在江水上空，在白茫茫的霧裏劃出一道弧線，然後墜到江裏去
“嗬，我還是第一次飛得這麼高呢”男人孩子氣地笑出來，“這是一個朋友教我折的，她說她五歲那年折了一隻飛過一座山頭了”
孟喬看著男人，過一會兒才說道，“你朋友是騙你的。根本飛不了那麼高。”
男人淡淡一笑，“我知道，可那有什麼關係，這世上又不是全都是真事。”男人頓了頓，“這裏真的很好。”然後他朝孟喬揮揮手，“快回家吧，你媽媽肯定還在等你。”
“媽媽媽媽”孟喬竟覺得這個詞聽起來很陌生了。
那離去的男人何嚐不是？他已經很久沒說過這兩個字了。
“笑兒，你知道媽媽為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嗎？‘一笑’，‘一笑’，媽媽希望你經常笑”
那些話仿佛還是媽媽昨天在耳邊說的一樣，可是分明已經過去很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