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和付一笑已經很久沒在“老萬烤魚”碰過麵了。
烤魚是會吃膩的，但是有些事並不是你膩了它就不會發生。
聽完了蘇白所講的有關韓江遇害的案子和案子相應疑點，付一笑表現得很冷淡：“像這種單純的謀殺案你們自己還搞不定嗎？而且你不是鎖定了那個學生？他有重大嫌疑。”
“可事實上我們調查那個學生，他那兩天都在網吧或是台球室待著，沒有作案時間。”
“一個高中生膽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張膽去殺他老師吧？”付一笑問道。
“買凶殺人我們也想過，可是他一個高中生無財無勢，誰願意以身犯險？”
付一笑道：“你不覺得那個學生沒有作案時間，整整兩天都呆在網吧台球室，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嫌疑，好像故意給人看，說看吧，我可沒有殺我老師，我有不在場證明……”
“作案工具一直沒找到，一處處排查各裝修工人，工程量實在太大了。而且像大錘這種工具，一般很少店賣，我們的人去查了店鋪的銷售記錄，還是沒有線索。”蘇白看著付一笑，付一笑的臉被熱氣籠罩著。“付一笑，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付一笑淡淡道：“這看似一樁普通的謀殺案，作案動機也很明確，作案手法簡單粗暴，可是就是這處處給人以簡單的錯覺，實質上會不會牽扯到一個複雜的關係網？”
蘇白精神大振，“你是說？”
“關係。那個學生的關係，圍繞著他所構成的一個關係網。可能有人幫助他殺人，但他同時也可能會要幫助別人。就像常見的交換殺人。”付一笑夾起一塊魚放進嘴裏，“當然，如果隻是因為當眾受辱就要殺掉老師的話，那這個學生就太可怕了。不過你們這個年代發生這些事也不足為奇。”
“我們這個年代？”
“哦，沒什麼，我是說現在中學生都太複雜了……”付一笑不動聲色，又夾了一塊魚放進嘴裏。
“時候也不早了，有其他線索了再來找我吧，要我去臥臥底什麼的我樂意奉陪。”付一笑看著蘇白碗裏還絲毫未動的米飯，他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上麵，“今天的魚味道還不錯。”
蘇白笑著將魚放進嘴裏，突然想到了什麼，趁付一笑還未起身離開，連忙問了出來，“付一笑，你那個和你同名像你孿生兄弟的侄子是在喜城大學吧，當初還常常見到他來著，可是他怎麼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付一笑愣了愣，意識到蘇白是在說自己，他隨口答道：“他回老家去了。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蘇白看著付一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個付一笑，還是那張冰塊臉。
其實蘇白不知道，付一笑這個“冰塊”已經融掉了許多了。
付一笑回到家，洗漱完畢後躺在床上，聽著留聲機裏緩緩流出來的音樂。那是他在二手市場淘到的一台留聲機，說來奇怪，當初決定買下它，隻是因為覺得它的造型很好看，雖然它棕色的外衣已經斑駁了不少。
小提琴《梁祝》。在曆史長河幾千年裏沒有被淘汰，梁山伯與祝英台雙雙化蝶的故事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傳唱。
付一笑慶幸自己到了這個時代，同時他又遺憾自己不屬於更早的時代，而且自己真正的時代是高科技時代，高科技到像《梁祝》這樣的曲子都聽不到了。
一曲完畢，付一笑緩緩睜開眼，牆上的時鍾“叮咚”響了一下，像山間流淌過清脆悅耳的泉水。
手機屏幕如期待中一樣，準時亮了起來。
“喂——”付一笑壓低了聲線，嘴角淌出一抹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意。
“付一笑，我們文學概論那個死變態老頭，居然拖堂了……我躲在桌子底下偷偷和你講話……”
電話裏夏星子的聲音很小，很急促。
付一笑的心一下就軟了起來，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沒有忘記要和自己通電話呢。
“你呀……先好好聽課，掛了吧，嗯……”
放下手機，付一笑瞪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思緒像一個遊魂，一會兒飄到這裏，一會兒飄到那裏，最後停留在與夏星子第一次見麵的情景。然後是第二次。
付一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一刻，曾經經曆的和正在經曆的，那些黑暗與苦痛，全都不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