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一番話震得慕熙啞口無言,一向乖巧的女兒,在傅清史之事上卻如此決絕,實在是出乎意料。且她話裏話外的意思,隻要是不聾之人都能聽出其中的謀反之意。
這……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慕家就徹底完了。
慕璃沒有再說話,隻靜靜地跪在地上,等著慕熙的回答。
半晌,慕熙緩過神來,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慕璃,似是今日才真正的認識了自己的女兒。
“璃兒,你可知此話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會有什麼後果?”
慕璃咬牙,說道:“父親放心,盡管對外說女兒久病不愈,現已身亡。如今,女兒已將容貌毀去,就是為了能混入軍營,不怕被認出來!”
“什……什麼?容貌已毀?”慕熙一把拉下慕璃的麵巾,發現原本如花似玉的臉已經千瘡百孔,一條條刀疤密布在臉上,莫說旁人,就連他這個親生父親若不是熟悉她的眼睛,都看不出這是他的女兒。
慕熙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心疼來說了,這簡直比用刀子在他臉上劃還要難受啊!他的女兒,怎麼能遭此罪!
“璃兒,你……你這是幹嘛呀!”慕熙早已忍不住,老淚縱橫,眼裏都是心痛。
“父親,唯有如此,才能不牽連慕家。女兒已無退路,請父親成全女兒吧。”
“你……罷了,罷了,為父老了,管不了你了,你且起來,等過幾日為父就安排你入軍營,以你一人之力,是無法順利進去的,單是驗明正身這一項你都過不去。”
慕璃猛地抬起頭,看著本就年老的父親,此時更是生出了許多白發,然,開弓沒有回頭箭,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幾日後,慕熙拿來了一張身份牌,深深地看了慕璃一言,未說話,隻拍了拍她的肩便離去了。
慕璃,從此開始了她的軍營生活。
城外訓練場內,滿滿當當的都是才加入的新兵,慕璃站在裏麵尤為瘦小。
觀望台上站著訓練他們的主將,此人是令狐盟的手下,張先機。以勇猛著稱,為後唐立下了赫赫戰功,卻從不居功自傲,由這一點來看,慕璃是極為佩服他的。
張先機看著底下的兵,神色肅穆。
“你們,都是朝廷新招的兵,你們要記好了,本將乃是令狐將軍麾下副將,張先機!以後,爾等都要聽從本將的指揮,否則,就不單單是滾出軍營這一下場。爾等的小命在加入威武軍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你們自己的了。現在是在本將手裏,以後就在沙場上。軍令如山,若有誰違抗軍令,就仔細著自己的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聽到回答,張先機並沒有開心,反而臉色一板,訓斥道:“爾等就這點氣勢嗎?再說一遍,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聽明白了!聽明白了!”
張先機滿意的點點頭,大手一揮,說:“開始訓練!”
眾人聽到吩咐,哪敢廢話,連忙操練起來。
軍營的訓練強度是非常大的,第一天下來,好多兵士都累得爬不起來了,更遑論慕璃這個女子。
是夜,操練結束的兵士們各自回了帳篷,一進去就攤倒在木床上,連洗漱的力氣都沒了。
慕璃感受著軍營的勞累,由於身子弱,在訓練中拖了不少後腿,被罰負重跑步。懲罰結束後,飯早已沒了,一整天下來,慕璃隻吃了兩個饅頭,喝了一碗水,多的便再也沒有了。
然,不管怎樣,慕璃都沒有放棄的意思。為了證明傅清史的清白,累點又如何?
想著想著,慕璃便進入了夢鄉,絲毫沒有受到與幾個男子同屋而眠的影響。
軍營的作息時間總是很規律,到點就必須起來訓練,因著要求嚴格,懲罰也是想象不出的殘酷,倒也沒有人挑戰權威,敢故意出亂子。
一切都盡然有序的進行著,慕璃在軍中待了一個月,各方麵都有所提高,原本嫩白的皮膚如今也是粗糙得不忍直視。
一月下來,因著慕璃不太說話,訓練賣力,竟無人發覺她是女子,連一絲懷疑都無。
這日,還是如往常一般操練著。正午的太陽照得人頭腦發昏,汗水流淌在慕璃的臉上,因為刀痕密布,看起來格外嚇人,生人勿近的模樣使得眾人對她總是有些疏離。
在眾人緊密訓練之際,一個身著藍色錦袍的男子來到了軍營。
翩翩公子的模樣,一眼就覺得柔弱。但偏偏就是這柔弱的樣子讓軍中的高階軍官都對他恭敬有加。
他在主賬中待了一刻鍾左右,出來時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像是擺脫了什麼麻煩似的。
他往隊伍掃了一眼,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