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們開演唱會,音響出了故障,主管樂隊的梁通恒就去查看,沒想到那個台子突然倒了,就砸到角落裏的他。因為這件事他的腿被截肢。”
我想起琳達給我的那張照片,那個人應該就是梁通恒,俞欽帆的親生父親。可為什麼還有養父這一說呢。
“那件事情沒過去多久,梁通恒吵鬧著要跟我分手,他想盡一切辦法,讓我討厭他。之後,我發現我懷孕了,孩子當然是梁通恒的。我以為這樣他就不會拒絕我。我去找他,他把我轟了出來。那個時候我非常絕望。以為自己是走投無路。也就是這個時候,俞洪生幫了我。他不但沒讓我打掉孩子,還說會養我們。我想,未婚先孕已經很可恥了。若是讓別人知道,我肯定要下地獄。我不敢想象,就接受了他。”
她盯著遠方,像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可我想那時候的她該是多麼無助。俞欽帆能平安的降生又費了多少波折。我能見到他,究竟是幸還是不行。
“我一直以為生活就會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可直到後來······。”
說到後來,她的語氣開始有了變化。如果說上邊是在說別人的故事,那麼現在她才開始有了自己的情感。
“我從來沒想過俞洪生會那麼卑鄙,是他,就是因為他,小帆的爸爸才會變成殘疾。他也終於如願······。”我不能相信俞叔叔,欽帆口中的那個才子是她說的那樣。可我也不能切身體會到她這樣一個高傲冷靜的人對一個人憎恨到這種地步,是需要多大的仇恨。“如他所願,我嫁給了他。”她終於笑了,這是我見到她,她的第二個表情。隻是,這是嘲笑。
“八年前,我發現我一直感激的人其實應該是我最恨的人。但為了俞欽帆我卻假裝不知道,就這樣不冷不熱的過了幾年,有一次,不知什麼原因,他喝醉了酒,一直發酒瘋,逼問我有沒有愛過他。我說沒有,他就打了我。然後,我跑出去。···也許就是命運,我居然遇到國外歸來的梁通恒,他創業失敗,那時候正是人生的低穀期,而我,一直覺得愧對他······。”
“?”
“是,離婚了。那時候也是秘密進行,怕俞欽帆會難過。可半年後俞洪生出車禍,俞欽帆知道了我們離婚的消息,居然帶著他回了老家。”
她說起俞欽帆眼角裏的恨意立馬消散,確切說是在說到俞洪生出車禍。
“我這個兒子,他一直都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他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你的吧?”
算算時間,俞欽帆轉學來的時候是17歲。如果沒差,就是那時候了。
我點點頭。有些害羞。
她看著我很溫柔的笑了。這個表情,和俞欽帆很像。
“您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跟一個您並不熟悉的陌生人。”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誰會對著一個陌生人暴露自己的隱私。盡管是她解開了我心裏的疑惑。
“因為你,他為了你不肯跟我走。他一直在推辭。”
又是因為我。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可這多麼諷刺,什麼都是因為我。什麼時候我比權比錢更重要了。
“你知道,他不適合醫學這一行,他是為了你才選的醫學,當然我不能說這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要彌補他。給他最好的教育。”
“你是讓我去勸他跟你離開嗎?”
“你就真的不喜歡他嗎?”
我有些訝異。
“半年前,我和他做了一筆交易,如果他能讓你在3個月內接受他,我可以讓他在這裏完成大學學業,不過要換專業。可現在看來他是高估了自己,雖然3個月時間沒到,他也不能在這裏待下去了。”
“交易?”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對了,你以後不用再來這裏了,解決這種事情的方式隻有兩種,輿論和權利,你既不能製造輿論也沒有權利。我勸你還是別把功夫浪費在這種人身上。不過,我感謝你,感謝你為俞欽帆做的一切。”
她就像個女神,強逼著我聽完她的故事,又戴上她神秘的麵紗。留下我去思考她給我的那些震撼。
我突然想起俞欽帆。她們的交易。我想那場交易達成後的細節,都是我沒注意到的。2月份,我有半個月沒聯係到他,他是去了加拿大。是去談判嗎?說是為了我。他回來之後,整個人就變了。我還記得他問我喜不喜歡他。嗬,那時候我說什麼?這兩個月以來,他總是和我形影不離。吃飯,上課。我從沒發覺時間竟是這麼緊迫。我還記得一次他陪我去理發,他幫理發師給我吹頭發的時候,我故意把他整理好的發型弄亂。他就一遍遍的給我整理好。他說你留長發吧,女孩子沒有那個像你這樣懶的。不過短發也好,幹練利索,就是不能穿婚紗。我當然也還記得,我腳氣複發的時候,他給我買藥,甚至不在乎我是否腳臭給我上藥,每天如此。若不是他的堅持,我怕這個夏天,我又不好過了。我一遍遍的回想那些細節。他問我喜歡什麼樣的表白方式,著急帶我去看日出,對我莫名其妙的火大,原來他早知道三個月期限已經到了。我一直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