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的時候,佐伊住的房子靠近大海。晴天的時候,她常常會撿一堆漂亮的石頭,然後站在海邊,遠遠地一個接一個地拋擲出去。彩色的石頭劃過半空,留下優美的弧線,緊接著,“撲通”一聲跌進藍色的海水裏。平靜的海麵上,會出現一圈漣漪,在風的吹拂下,漣漪被推出去很遠很遠。她很喜歡漣漪蕩開的花紋,那總讓她想起傳說中的彼岸花,還有關於它的美麗傳說: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這段時間內,她簡直無法控製自己,她不斷萌生出瘋狂的念頭,她不止一次地想要闖進他們的世界。她想讓黎明瘋狂地愛上她,然後再瘋狂地拋棄他,如同丟掉垃圾一樣幹淨利索。她想站在江藝瑟麵前,像個潑婦一樣對她破口大罵,然後脫下自己的高跟鞋呼她一臉。她幻想是一顆石子,不管不顧地躍入他們平靜如水的生活。而不是像十年前那樣明明受傷最深,卻要一個人默默扛下所有罪名,然後像個傻子一樣,灰溜溜得逃到美國。不要,絕對不要。她要告訴所有人,過去的任子萱被他們殺死了,現在,嶄新的任子萱回來了。
王牌經紀人的職責所在,給佐伊的任務幾乎從早到晚,新電影的拍攝將近尾聲,也正因為這,收尾工作大家看得越發重視。每一個細節,導演都要不斷地反複、斟酌。甚至之前已經定下的一些細節也被摳出來重新拍攝。琳達還見縫插針的給佐伊塞工作,佐伊實在是被工作所困,分身乏術,隻好將一項重要的任務交給了小波。她讓小波幫她調查一個人。小波舉著佐伊遞給她的照片,沒出息地星星眼,嬉皮笑臉地說:“喲,大帥哥啊,這是哪家的公子又被你勾搭上了啊?”
“黎明。”佐伊的聲音不輕不重。
小波的辦事效率一向無可挑剔,這一點倒是很隨她的人生目標琳達。不過兩天時間,小波驕傲地把厚厚的一個牛皮紙袋遞到佐伊手中。
在拆開紙袋之前,佐伊先轟走了小波。然後坐在沙發上,斂息屏神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拆開紙袋。她的心中五味雜陳,隻要打開袋子,她就能看到,在她缺席他的人生十年中發生的一切。那個十年裏,無數的人在他的世界裏進進出出的,無關緊要的或者舉重若輕的,唯獨缺了她任子萱。握著袋子的邊緣,她特別害怕一件事,她怕黎明過得比她幸福。
兩年前她檢查出腦瘤,位置奇特,做手術的風險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醫生的全部建議反反複複都是一句保守治療。保守治療會不會痊愈,痊愈要花多久,不能痊愈還剩多少時間,沒有人知道。也就是在她被下達死亡判決書的那一刹那起,她的人生成為了一場倒計時。也是在那一刻,她決定回國,親自解決掉自己的噩夢。她回來,就是為了報複,赤裸裸的報複。
她一目十行地閱覽完黎明的資料,第一步作戰計劃便已經在她的腦海中顯出雛形。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冷冷地笑著,臉上像是塗了一層白月光,希望你們接招時不至於太過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