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時間,婦產科的護士們陸陸續續地來到值班室換衣服準備換班回家。
“哎?這是什麼?”一個姓胡的小護士,用指尖拈著一個信封,疑惑出聲。
信封被翻轉過來,露出正麵的部分,雪白的信封上留下俊逸瀟灑的字體:江藝瑟收。
“是給江藝瑟的,不過,這筆記感覺是男人寫的哎。”
“什麼!”另一個姓李的小護士也湊過來,“不會是情書吧。”
兩個小護士擠眉弄眼,笑得不懷好意。
另一邊江藝瑟似乎還沉浸在方才被佐伊撞破的那個深沉的熱吻中,聽說是情書,不由自主地想到是他。和院長兒子有曖昧的事要是被她們知道,絕對會被傳得人盡皆知。要是她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也就算了,可偏偏她值班的時候,黎明經常來給她送飯。
所以絕對不能被發現。
“給我,快給我,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什麼情書!”江藝瑟伸手就要去搶。
值班室本來小,大家都在換衣服,鬧哄哄的更是顯得狹窄。她平時待人本就心高氣傲,不算親和。大多數人對她都是麵善心不善,此刻心裏不由地生出壞主意想要捉弄她一番。
信封從一個人的手裏傳到另一個人手裏,仿佛接力賽一般,快速地在空中傳遞著。任憑江藝瑟怎麼夠,身旁總是能有一隻手巧妙地擋在她的身前。
信封被就沒有封住,在空中幾經傳遞,一個不小心,一張藍色的信紙從裏麵輕飄飄地滑落出來。
“別搶了,別搶了,掉下來了。”一個小護士吆喝,然後彎下身子撿起來,眼睛裏藏滿了壞笑,衝著滿屋子殷切的眼神,不停地眨巴著睫毛。
小護士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樣地舉起了信封,擺了個安靜的手勢。
江藝瑟左搶右搶都夠不到,眼看要東窗事發,焦急地雙眼和臉頰通紅,迫切地聽著那個護士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她的心情三分興奮,三分驕傲,四分不安。
可是,小護士的原本亮晶晶的眼神卻暗了又暗,閃爍不定,終於眉頭由舒展擰成了一團。
“好奇怪啊,這個名字怎麼感覺像個女孩子。”護士嘀咕。
“到底寫的什麼啊,別吊著我們了,你倒是快念啊。”另一個小護士催促。
拿著信的護士瞥裏她一眼,終於開口:“藝瑟,你好,我是任子萱,以後請多多關照。我回來了,好久不見,你……”
一字一句,無不精確地戳中江藝瑟的心房。就好像從蹦極台上一躍而下,寒風迎麵而過,寸寸如刀割,割在她臉上的皮膚上,伴隨著麵上朱砂般的潮紅和心中無限暈抹開的傷痛,如同紅墨水滴在堿水中,“唰”地蕩開,愈來愈遠。
沒等到她念完,江藝瑟仿佛一頭脫韁的野獸,瞬間失控,衝上去一把搶過信紙,一目十行地瀏覽著。
“反應這麼大做什麼,難道你認識任子萱?”小護士疑惑地問。
“誰認識她,我才不認識她,我怎麼會認識她!”江藝瑟幾近瘋狂。
“我也不過問問,至於發火嗎?”小護士不滿地發了句牢騷。滿屋子裏的人見沒有好戲可以看了,也不再糾纏,很快,如同她們一轟而進,她們又一轟而散。
屋子裏變得靜悄悄的,仿佛能聽得到江藝瑟的冷汗滴落的聲音。
當初任子萱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留著清爽的短發,笑得靦腆又含蓄,她說:“藝瑟,你好,我是任子萱,以後請多多關照。”
那副傻得冒氣的樣子,那副生來就是逆來順受,讓人不爽的受氣包的樣子,江藝瑟永遠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