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人立馬停了車,便有人關心的上前問宇文少景:“公子,您還好吧!”這些人是小將軍安排的,自然是要好生將宇文少景送回去的。
宇文少景吐了之後,胡亂的掏了一塊帕子出來,擦了擦嘴唇,隨即道:“酒……”
“我還要喝酒……”
“三弟!”
“來。”
“幹……”
他一邊說著,一邊渾渾噩噩的捏了一個握著酒杯的姿勢,對著馬車的車壁舉杯,已然是醉得失去了神誌的樣子。
宇文少景這般,在小將軍派去送他的人看來,是沒有大礙的。
於是馬車又再次啟動,而馬車內的宇文少景卻突然弓著腰站了起來,作勢要下車。
駕車的人趕緊停下了馬車,又有人去扶住了宇文少景防止他摔下來。
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麵書生,若是摔出個好歹,他們回去定然會被爺扒掉幾層皮的。
但宇文少景卻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一把就將扶他的人推開,然後一頭栽到了地上。
神奇的是,他跌到地上之後,竟然也無事,從地上怕了起來,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
他縱然醉酒,但依舊十分喜潔。
有人要上前扶他,宇文少景忽而厲聲道:“不準過來,你們離我遠一點,我要去阮豆腐找人,你們誰都不要攔著我。”
幾人麵麵相覷,他們都是杭州的人,未曾聽說過杭州有什麼豆腐鋪子是叫做阮豆腐的啊!
然此時,宇文少景卻已經踉踉蹌蹌的朝前麵走了。
他一邊走一邊念叨:“阮阮生氣了,我要去哄哄她。”
“隻要我好生哄哄她,她就不會生我的氣了。”
“可是,為什麼我找不到她了呢……”宇文少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眼裏的悲傷仿佛能將人溺斃。
小將軍派過去的幾人,想要將宇文少景強行拉上馬車,卻不知為何,止住了腳步。
他們看著一盞孤燈下的宇文少景,隻覺得分外寂寥,好似他被整個世界所拋棄了一般。
鐵骨錚錚的漢子些,竟然有些於心不忍起來。
隻見他迷茫的四下看了看,在看向某處的時候,嚴重驟然生出一些亮光,他疾步走過去,對著某處空氣笑著道:“阮阮,是你嗎?”
那笑容,有著由衷的愉快,亦由著猶如久別重逢之後的喜悅,天真得如同稚子一般。
阮娘躲在角落裏,無聲的看著,死死的咬住嘴唇,視線卻是模糊的。
她想,她是犯賤的。
明明說了,忘記宇文少景,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她報了仇,也就不恨了,當然,也不可能在愛著。
可她在知道宇文少景會來小將軍的生辰宴之後,卻還是忍不住悄悄的出來,躲在角落裏看他一眼。
她跟自己說,隻看一眼就好了,看了之後,她就要把這個人從她的腦袋裏,從她的世界裏,徹底刪除。
可當她看到憔悴得不成人樣的宇文少景的時候,驚訝、心痛、想念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同一時間湧了過來,眼淚便不由自主的跑了出來。
她猜想過,宇文少景一定會很難過。但她想,他是一個克製的人,自律的人。眼下趙靖川還需要他,他為了轉移自己的痛苦,便會全副精力的去為趙靖川謀劃。
屆時趙靖川登的高位,他也會居功至偉。
忙碌和時間,就能讓宇文少景漸漸的忘了他。
如同曾經的宇文新,在誤以為母親背叛他之後,不也是快速的就振作起來了麼。
可是,為什麼宇文少景會變成這幅模樣呢。
他應該是恨她的吧,聰明如他,應該已經猜到了,她最初便是故意接近他的,甚至故意多番挑釁阮青,惹她忍不住當著宇文少景的麵發作。
故意挑起了阮青與他的隔閡。
聰明自傲的人,最討厭的,便是被人利用了。
宇文少景便是如此。
所以,既然他那麼恨她,為什麼卻把他子折磨成了那樣呢?
原本說好的看一眼,卻在她看到了那樣的宇文少景之後,她忍不住躲在暗處看著他灌醉自己,看著他難受得吐了,跟了他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