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月朗星稀。
山巒之巔,群殿之上,星神宮公主藍熏雙手合十,虔誠地對著天空中那一輪明月祈禱,祈禱自己的父親能夠平安歸來。
幾乎每一晚,她都要在這裏站上兩三個時辰,希望自己的誠意能夠感動那天地的意誌,給予父親足夠的庇佑。
天地似乎聽到了她的禱告,懸掛在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忽然變得明亮了一份,柔和的月華灑落大地,鋪散在藍熏的身上,好似年幼之時父親撫摸在頭頂上的大手,給人溫暖的感覺。
藍熏怔了一下,還以為自己出現了什麼幻覺,可仔細觀望之下,天空中那一輪明月確實比剛才明亮許多。
而且這種明亮還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增強,直讓那整片天地都亮如白晝。
與此同時,整個星界的生靈都在抬頭仰望,望著那天空一輪似乎已經化作太陽的明月……
稀朗的星辰在這一輪圓月的襯托下,黯淡無光。
藍熏的臉色也忽然變得有些蒼白,莫名的心悸湧上心頭,讓她心亂如麻……
猛然間,那亮如圓日的明亮綻放出刺眼奪目的光芒,這種光芒怔怔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如它突然爆發一樣,驟然湮滅下去,仿佛燃盡了自己最後的光輝,一下子變得黯淡無比,整個明月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紗。
天空之中,劃過一道道流星,很快,零零散散的流星變成了貫穿天空的流星雨,隨之而來的,是彌漫住整個星界的悲傷。
天地仿佛在哭泣,明月就是它的眼睛,那滑落的流星就是流淌的眼淚……
鐺……鐺……鐺……
厚重悠揚的鍾聲響徹整個星神宮,接連九響。
當最後一聲鍾響停下的時候,藍熏已經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殿下!”侍女驚呼一聲,急匆匆地衝了過來。
……
天機穀,天樞大帝楚天機與獸武大帝莫煌對席而坐,各持黑白子對弈,莫煌隨手落下一子,眼簾不抬,淡淡問道:“何事心緒不寧?”
對弈之時,莫煌分明感覺到自己這位老友心不在焉,雖然對方掩飾的極好,但同為大帝,莫煌如何又看不出來?
楚天機手上一子遲遲沒有落下,也不做聲。
驀然間,莫煌心頭一震,抬眼朝他望去,正看到楚天機也朝自己矚目而來。
“哎……”楚天機一聲歎息,手上的白子悄然落在棋盤上,滾了幾個圈,抬頭仰望天空,麵上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悲傷:“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莫煌臉色凝重道:“方才不是我感應錯了?”
楚天機苦笑一聲:“你沒有感應錯,我也沒有感應錯,明月他……走了。”
莫煌道:“你不是說他還有一線生機?”
楚天機緩緩搖頭:“人算不如天算!魔域之事,誰又能說的明白?或許隻有楊小子才能知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小子可有危險?”
“身在魔域,豈會沒有危險?”眼看莫煌臉色不太好看,楚天機又道:“禍之福之所依,我等也隻能靜觀其變,你擔心也無用。”
“簡直……混賬!”莫煌憋了半天,最終還是罵了出來,沉著臉道:“你不是號稱能洞察過去,看盡未來,怎地就沒料到今日?”
楚天機苦笑道:“我若真這麼厲害,兩界通道就不會打開了,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明月雖然走了,但似乎與楊小子已經接上頭了。”
莫煌怔了一下,很快明白楚天機這話的意思了。
大帝隕落,天生異象,但天地之瓶的容量卻沒有減少,天地的意誌也沒有被掠奪的跡象,這就說明明月在臨走之前將那最重要的東西轉交給了楊開,否則天地此刻就不單單隻有異象了,而是會生出諸多天災人禍,甚至會導致一方世界的崩塌。
默然許久,莫煌才歎息道:“我們可以靜觀其變,有人怕是要大開殺戒了。”
楚天機微微頷首道:“先收點利息又有什麼關係。”
……
兩界戰場,數年的爭奪拉鋸,魔族憑借人數上的優勢,幾乎將整個西域攻陷,星界這邊的聯軍一退再退,已經退到了西域的邊緣地帶。
再往後數百裏,便是南域的地域了,而一旦踩過那條線,便意味著星界有將近四分之一的地盤淪陷,這是所有人族都無法接受也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曠野之上,人魔兩族上千萬條生命在這裏殊死而戰,每時每刻都有生命之光湮滅,人族雖然拚死抵擋,但奈何魔族數量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後方有源源不斷的大軍補充而來,所以從一開始,人族這邊便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