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一輩子節儉,這麼多年來沒有添置一件私人物品,所有的錢都拿回家了。身子雖然虛弱,卻一直舍不得花錢給自己補一補。俺好不容易也掙了些軍功,有薪俸可以拿了,想著從此後可以輪到俺照顧他,可是他卻把俺給趕回來了!”
趙權怔怔地看著辛邦傑,來到這個世上後,他經常會因為沒見過父親而心生埋怨。家裏這麼多年境況雖然不算很好,但從來沒缺過吃穿。他真的是從來沒想過,這一家子的生活,竟然是父親在戰場上用命拚著支撐下來的。
辛邦傑的雙眼閃出些許的迷離,他拍了拍趙權的肩膀,說:“小權,其實啊,俺更多的是在羨慕你。義父雖然待俺如子,但念叨得更多的還是你這個親兒子。俺們軍中一向缺少戰馬,每一匹都被當作寶貝,義父卻用自己的軍功給你換了匹純種河曲馬。他把俺趕回來,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俺可以保護你。還特地交代,無論你想去哪都可以自己拿主意,讓俺陪你到十八歲再回去找他。”
辛邦傑呆呆地算了下才說:“還有十一年啊!”
邊上一直沉默著的梁申突然冷冷地哼了一聲,“十一年,算什麼?如果老天願意給我機會,別說十一年,就是二十一年,三十一年,我都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再見我父親一麵!”梁申兩眼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為想起傷心事還是酒喝的。
趙權給梁申添了點酒,小心翼翼地說道:“申哥,跟我們說說你當年在夏國的事吧。”
半年來的相處,雖然趙權並未特地去探聽過梁申的過去,但對他的情況也算是基本了解了。辛邦傑卻是才知道梁申原來是夏國遺民。
酒酣耳熱,梁申說話也難得的放肆了一次,隻是舌頭開始也有些大了。
他往嘴裏扔了些豆子,誇道:“你姐做的菜真的是好吃啊!就這點豆子,她都能做出如此美妙的滋味!”
趙權眼睛不自禁地轉著圈,他知道梁申死去活來的暗戀著自己的姐姐,卻第一次聽他直接誇讚姐姐。
梁申又默默地嚼了會豆子,才說道:“那年,也是小權出生那年,鐵木真親征大夏國,大夏全境皆沒,隻剩中興府。在外無援兵內無糧草的情況下,我等苦苦支撐了數個月,卻不料毀於一場大地震之中。”再想起那場地震的時候,梁申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即使在那種艱難的時候,家父也不願意向蒙古投降。但是上至國主下至百姓,已經完全被震垮了,沒有一絲的戰力可以支撐下去。”
“家父在夏國國主投降那天,把我趕出中興府,希望我可以留住梁氏一脈。他果然是對的,中興府被屠,全城無一幸免。”
“我好恨!”梁申的眼淚終於從通紅的眼珠子裏滾落下來。
“國主要是肯聽家父意見,再支撐一個月,不,不用一個月,再有十天,蒙古一定得退兵!”
“為什麼?”
“國主投降時,鐵木真其實應該就已經死掉了。鐵木真一死,他幾個兒子肯定得忙著搶奪汗位,哪裏會有心思繼續攻打夏國。再給夏國喘息幾年,我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