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勒與格根同時閉上嘴,四隻眼一起死盯著丁慕。
“咱們從頭起?”
呼勒點零。
“一開始,你們從族裏趕了近兩千隻牛羊過來,換了三千多斤酒回去。”
呼勒想了想,又點零頭。
“冬路上牛羊損耗較大,加上要交給開元府的稅收,還有你們在火羅村的消費。這些算下來,結果你們發現沒有賺到任何東西,還欠著火羅村一大筆帳沒結。”
呼勒猶豫了下,又點零頭。
“第二次,你賒了些酒回去,結果這一趟不但有損耗,又加上稅收以及你們在火羅村的消費,還有更狠的是,你們在族裏請全族人喝了三三夜的酒。後來發現趕來的四千多隻牛羊依然不夠彌補你們的虧損。”
呼勒感覺自己已經有些暈了,看了看更加茫然的格根,還是點零頭。
“後來,你們發現一匹馬就能換一百斤酒,而且馬在路上不會損耗,你們便借了一些馬過來換酒。”
呼勒臉色微微一紅,當時實在是被逼得有些急了,便和格根一起,到別的部落裏去“借”了一些馬過來抵債。
“再後來,你們發現借來的馬實在是一本萬利,就借了更多的馬。不僅有別的部落的,還有自己部落。有些是借的,有些是真的借的。結果其他人也借了很多馬過來,火羅村的馬越來越多,一匹馬就隻能換到三十斤酒。
為了平息你們的怒氣,當時我就為了你們去申請這種特殊的保值方式。”
丁慕指了指那一大堆的鐵籌碼,接著道:“當時,咱們跟火羅縣縣長的約定是,你們給一匹馬火羅縣就給你們一個籌碼。開春之後,兩個籌碼就能換一百斤酒,夏時一個籌碼就能換一百斤酒,明年冬來換,一個籌碼就能換兩百斤酒。對吧?”
呼勒撓了撓頭,這次卻是格根用很肯定的語氣道:“這個我記得,是這樣,這樣我們在明年夏時,就可以多賺三倍的酒。到明年冬,就能多賺六倍的酒。”
丁慕兩手一攤,道:“沒錯啊,就是這麼回事!”
“可是,我們的馬呢?”呼勒有些急了。
“馬變成酒啦!”
“那酒呢?”
“酒在這裏啊!”丁慕指著那一堆鐵籌碼很無辜地道。
“可是……那個……這……”呼勒已經語無倫次了。
丁慕站起身來,拍了拍褲腿,而後道:“放心啦,兩位哥哥,我絕不會騙你們的!隻要等夏到來的時候,你們倆絕對會是你們部落裏最富有的人了!要肯等到冬,你們將會成為整個斜寸嶺地區,最有錢的人。到時,可千萬給弟賞點剩飯吃!”
呼勒與格根兩個人麵麵相覷。
看著準備離去的丁慕,格根欲言又止。丁慕卻在帳簾處轉過身來,拍著額頭道:“我都被你們搞傻了,我來是想跟你們一下,你們憑著這些籌碼就能在火羅村消費,吃啊住啊買東西都可以。一個籌碼相當於一百隻羊羔。”
丁慕完,對兩個人拱了拱手,施施然而去。
走了一段,丁慕悄悄回過頭,見那倆並沒有跟出來,長籲了口氣,嘴角一翹,拐過河穀,來到土樓。跟門前的守衛打了個招呼,直接拐進大門,順著樓梯上了三樓,在一個房間門前停下。輕輕敲敲門,而後道:“丁慕求見。”
裏麵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進來吧。”
丁慕推門進去,屋裏隻有兩個人,一個胖子一個瞎子。
這兩個年齡都比丁慕要,但他可絲毫不敢覷這兩人。這可不僅僅因為這兩個人在南京府地位的特殊,一個是權總管至親,一個則是權總管著力培養的對象。
此次,以“人頭馬”酒為介,利用貿易手段針對開元府轄下的牧民,進行經濟上的打擊。這一係列的行動,名義上是代理縣長王棲梧在操辦,但是丁慕很清楚,具體的細節以及運作方案,全出於這兩人之手。單就那個鐵籌碼的規則設計,就讓他歎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