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源歎著氣,癱在溫暖的軍帳之中,一邊揉著身下的貂皮裘毯,一邊盯著帳頂發愁。
“將軍,五老山城信使回來了!”帳外突然響起親兵的稟報聲。
五老山城?
洪福源一驚跳起,衝出去掀開帳簾,門外候立的確實是他前些派往五老山城的信使。
“你怎麼進來的?五老山城還好嗎?派去的一千援軍,現在哪?”洪福源嘴裏忙不迭地問道,看著這個全身上下,幾乎一塵不染的信使,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些,他派出無數信使。可是無論白黑夜,無論翻牆還是挖洞,所有的信使全被截殺後扔在營牆之外。顯然東真軍已經完全切斷了自己與外界的聯係,這個信使能進得來,要麼是東真軍的允許,要麼就是——細作!
“報將軍!”那個信使心裏也是忐忑得很,單膝直接跪下,朝左右看了看,張著嘴卻沒有出話來。
洪福源眼神一揚,一個親衛便跑進帳篷,給他端了個墊著貂皮的椅子過來,另一個親衛給他端出一杯茶水。兩個親衛一左一右站在那個信使身後,其他人退出三十步之外。
“吧!”洪福源啜了口茶水,讓自己盡量不顯得那麼焦慮,而後開口道。
“是!”那信使見洪福源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隻好繼續半跪著道。
“將軍派往後路的一千援軍,在路上被人伏擊後,剩餘近半人馬撤至五老山城。”
洪福源手背青筋一鼓,卻強忍著沒有開口。
“五老山城還在我軍手中,隻是前後道路都被切斷,與橫崗之間也失去了聯係。”
洪福源抓著茶杯的手稍微鬆了鬆。
“我從五老山城出來……被東真軍……所……俘……”信使猶猶豫豫地看著洪福源。
“吧,他們要幹什麼?”洪福源語氣平靜,眼神卻更加陰鷙。
“他們,要求……要求將軍,談牛”
談判?
這有點出乎洪福源的意料。
更出乎洪福源意料的是,當他派了三批親衛去檢查了設於營寨之外一裏處的談判地點,又懷著極為猶豫的心情親臨談判現場時,發現他的談判對手竟然會是侍其軸。
不過想想也對,南京府現在能拿的出手的,似乎也隻有侍其軸這個人了。
既然是侍其軸,洪福源便放下了懸著的心,不管怎麼樣,這人起碼不會殺了自己。
談判之處,隻有一個四麵通透的遮頂帳,內置一桌兩椅。
陽光依然溫暖。
一裏地之外,辛邦傑領著十來個人,騎在馬上,木然地看著這邊。
看到侍其軸隻身一人,洪福源也很大方地把跟著的親衛趕走,讓他們退回營寨之前。
侍其軸沒有理會洪福源對他的拱手之禮,麵無表情地指著桌上的一疊紙。
洪福源低頭一看,這是一疊已經裝訂成冊的文本。封麵上寫著四個大字:“南京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