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稅賦、立造作、榷宣課、分郡縣、籍戶口、理獄訟、別軍民、設科舉、推恩肆赦。許多年來,耶律楚材侵盡全力,試圖讓蒙古人認識到,隻有實行漢法、奉行儒學治國,才有可能讓蒙古國成為可能延續的一個國家。
然而,耶律楚材經營效果太慢了。他每年從中原征收上來的微薄稅賦,根本滿足不了各個蒙古王公的無休止的需求。
於是,“買撲中原”的奧都剌合蠻便得到了窩闊台汗的重用。
買撲,其實就是包稅製。這種製度的實行,對汗庭當然是最有利的,想要多點錢,就把任務發到各地執行;對各地的總管也是有利的,畢竟是汗庭的旨意,在遵照執行的時候,還可以適當的多增加些數額;對經辦的課稅官當然更有利,上下其手這是最正常的一種操作。
唯一不利的就是平民百姓,慘遭盤剝之後,即使生計彌堅,也沒有多少人在乎。
窩闊台汗十一年,奧都剌合蠻一年撲買中原的銀課就達到了二萬二千錠。而此前的一年,耶律楚材在中源的稅賦收入不及五千錠。
從此,奧都剌合蠻就得到了窩闊台汗的重用。乃馬真掌權之後,繼續由其充任提領諸路課稅所官。作為整個蒙古國如今最大的財神爺,乃馬真已經完全離不開這個來自畏兀兒的商人了。
朝堂之上,如今能被蒙古人視為奴仆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來自漢的儒士,一種是來自畏兀兒的商人。
耶律楚材腦子中,仿佛出現了兩條正在搶奪一根骨頭的狗,而自己正是其中的一隻!
這個突然冒出的念頭讓他有種萬念俱灰的頹喪福
耶律楚材晃了晃滿臉的大胡子,努力地把這股突如其來的頹喪驅出腦子,而後對著乃馬真躬身道:“朝廷為下根本,根本一動,下將亂!斡赤斤雖然有所驚憂,但必然無憂……”
耶律楚材話未完,就被一句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朝廷?什麼是朝廷!還不是你們漢人宣揚的那一套。想我蒙古人,縱橫下,本來就應當隨草而居,偏偏你們漢人要整出一個朝廷來,這就是給人準備一個打擊的目標!”
出言反駁的又是奧都剌合蠻。
汗庭要是西遷,唯一的目的地,隻能是窩闊台位於葉密立的封地,距離和林有三千多裏之遙。汗庭一旦西遷,便將完全進入畏兀兒饒勢力範圍,隻要過個兩三代,這個國家到底是蒙古饒還是畏兀兒饒,那便很難了。
“我不同意西遷!”耶律楚材轉眼一看,出言反對的並不是貴由,而是蒙哥,不由心裏掠過微微的失望。
在這種紛亂而驚張的局勢之中,貴由如果能夠振臂一呼,不管響應的人有多少,都將是他樹立威望的一個絕好時機。但是,顯然貴由也一樣的傾向於西遷。
耶律楚材相信,貴由並不是怕了斡赤斤的部隊,而是因為自窩闊台登上汗位之後,葉密立便成為了貴由的封地。把汗庭西遷至葉密立,在貴由看來,無疑是一個控製汗庭的絕好機會。
如果貴由不是窩闊台的長子,耶律楚材是絕不願意支持這樣的一個目光短淺的惹上汗位的。
耶律楚材看了一眼氣勢軒昂的蒙由,輕輕地歎了口氣,不再言語。
“為啥?”乃馬真問道。
“各路兵馬,正在往和林彙集的路上,此時汗遷開始西遷,會導致所有的兵馬出現混亂。而且,斡赤斤雖然已經出兵,但快兩個月了,距離和林最少還有一半路程。我覺得,路上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